毕竟现在的顾家已经不再是一穷二白，连口白米饭都吃不起了。
当然，现在也还没到摊出底牌的时候。
吃过晚饭，顾家人就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次日，是腊月二十九，也是过年前最后一个寻常日子。
思味坊不开档，吕氏就留在家里洗洗刷刷，她家现在租的屋子虽小，清洁起来却并不容易，所以她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捡东西腾屋子。
顾九笙则照例天亮就赶着牛车出了门儿，今天她得去镇上买点自家需要的年货，顺便收一下分发出去的棉衣。
今天是说好的交货日期，金掌柜和苏启铭找来的绣娘都早早就等在了思味坊门口，奈何今天思味坊不营业，她们站在门口几乎堵了大半条街。
再加上各自的绣工啥的都各有千秋，做成的衣服更是有好有差。
还等不到顾九笙亲自来验货，那群绣娘们就在门口自行攀比炫耀了起来。
尤其是绣庄出身的绣娘们，仗着见多识广又有资历和人气，更是临街拉来一大群百姓参观点评，这让靠近思味坊的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顾九笙赶着牛车而来，远远就看到码头上山人海，走近一看居然是在自家门口，脑袋当即就有些懵。
待她反应过来是交货双方的绣娘杠上了，才舒心一笑，心里也有了主意。
她笑眯眯的赶着牛车往自家店门冲，嘴里还高声叫道：“各位请让一让，我来收货了。”
周围本就围满了人，再加上她赶着牛车闯进来，立马就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这是谁呀？”
“收货，收什么货？”
“难不成这些绣娘手中里棉衣都是给她做的？”
早在绣娘们展开棉衣开始攀比的时候，大家也就看清楚看了，这布料、花色还有棉花的质量根本就不是陈氏布庄那些能比的！
再加上新颖别致的款式，人群中早就有人偷偷预定了，只是那些绣庄说衣裳不是自己的没办法做主，所以他们才围在此处等货主来。
此时见到顾九笙很多人还有意外，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因为顾家哑女的事迹在青阳镇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
尤其是人家两次上公堂，还得了县老爷的‘客气’对待，更是有人记得清楚。
就算哑女的名声不响，最近这两日新开的思味坊老板他们也是见过的，虽然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发起了横财，可对于她来自家店门前收棉衣，大家倒着实有些意外。
不过眼见她的牛车还没走近，原本还得意洋洋炫耀自己手艺的绣娘们个个收起傲娇，调转方向一脸谄媚的讨好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就是这些绣娘们的雇主。
“顾老板，这是我做的棉衣，一共是三两棉花五尺布，花色是按照您说的要求绣的，您看看……”
“这是我的，二两棉花四尺布，领口做了暗扣，手工和样式都比她们的要好看！”
“我的三两棉花，三尺布，厚实保暖内襟还绣了荷包，工费只收您三十文……”
“我收二十文！”
……
顾九笙被蜂拥而来的绣娘们整了个目瞪口呆，大家都这么直接的吗？
她不过就是多找了几个绣娘而已，这怎么就竞争成这样了呢？
可是还不待她开口维持秩序，就听到人群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喊道：“顾老板，王李氏手里这件紫色的棉衣我要了，你看三两银子够不够？不够我在加一两！”
此话一出，不只是顾九笙，就连她身边的那些绣娘们个个都惊了个目瞪口呆。
镇上陈氏布庄最好的棉衣也才卖二两银子一件，当然，只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
那些有钱人穿的根本就跟他们不是一个档次，棉衣这种东西有钱人都不会穿，他们只钟爱锦帽貂裘，只有穷人过冬才紧巴巴地靠它御寒。
不过三两银子对于一件普通的棉衣来说已经是贵出了头，这人还直接给价四两！
不砍反加，可想而知这棉衣是有多抢手，同时这份活计是有多抢手。
绣娘们个个眼里都闪着精光，有眼光浅的早已忍不住动起了歪心思，奈何自己把货已经当众展示给大家看了，现在就算想偷摸藏一件都不可能了……
早知道在家里就该……唉！要不是苏掌柜说货主许诺的工费高，她才不会傻乎乎的把领到的棉花全都用上，再怎么也得给她偷点工减点儿料。
有人起不该有的心思，就有人兴致勃勃想要凭本事赚更多的钱。
“顾老板，我还想再领点棉布回家，一天就能做一件……”
“我可以做三件！”
“我五件！”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顾九笙忙勒住牛车，踩在车辕上站起来大声说道：“大家不用着急，所有绣娘请按照我的指示排队交货，工钱一会儿我会按照成衣质量现发给你们，做的好的都有奖励！”
绣娘们一听有奖励，个个心里更加欢喜了，当即也不急着表现了，火急火燎地排起了长队。
而顾九笙见她们有序排队，又扭头对旁边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说道：“各位想要买棉衣的顾客们也不要着急，等我把棉衣收完就会一一摆出来供大家挑选，捧场的所有朋友购买都有优惠，买的多还有小礼物送！请大家先等我一刻钟！”
她想好了，绝不能错失现在这庞大的围观人群。
今天必须要现场把所有棉衣都出完，这样一来名气才能出去！
当绣娘们都抱着棉衣自觉排队，她便迅速打开店门，从店里搬了两张长桌出来，又取了纸笔，火速在店门口支了一个摊位。
“来来来，大家依次排队交货，顺便结工钱！”
顾九笙一边招呼排好队的绣娘们，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碎银袋子，幸好她身上还有几两碎银子。
绣娘们听她的招呼依次交货，至于工钱都按之前说好的给，有绣工特别惊艳的她先挑出来放在一旁，又叫人站在旁边等着，待到所有人都交完货她再拿出来让大众点评。
得到大家的一致称赞后，她才又添了几文钱做为奖励。
这一行为下来，不只是得了好处的绣娘们，就连旁边围观的百姓们都直夸她为人公正厚道，还有好些个看热闹的妇人们跃跃欲试。
不过顾九笙收完货却又补充道：“如果有对工钱不满或者奖赏有异议的，都可以在今天之内单独来找我。”
“另外，下一次领货、交货都必须签字画押，我也会严格验货，如有偷工减料者一经发现永不再用，并且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
她这话一出，绣娘们又是一阵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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