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过之处,一切都涌进自己的心里。虽然有些看不清楚,听不明白,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看无声的默片。
眼前有高低起伏的山丘,阻挡了自己的视线;有高原狂躁的劲风,干扰了自己的听觉,可是在山丘的那边,在无边的草场上,那遍地的尸骸,流淌的鲜血,以及震天的喊杀声。
好像破旧残损的老电影,无声又模糊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他看到了桑木顿正领着人马从山丘上飞速奔驰下来。
他看到对面的军队已经整齐完毕,开始催动坐骑迎面碰撞上去。
红的血!白的雪!
“离开大道,扎营!警戒!”原天承下了命令。
金吾卫虽然是仪仗兵,但是这时候正是大唐鼎盛时期,即使仪仗兵也有足够的纪律和执行力。
营盘飞快的扎好,各种防御措施分毫不乱的布置清楚。
原天承单人匹马飞驰向那座最高的山丘。
山丘高而陡峭。别说马,就是一个人攀爬起来都困难。可这些对小玉全不是问题,只一眨眼功夫,原天承已经站在了山丘之上。
只看的众人瞠目结舌。这真是神马呀。
孤零零的山丘上,单人独骑,仿佛雕像一般,静立在天地之间。
寿安公主都看的痴呆了。有小和尚在,自己总感到那么踏实。什么赞普花生的,全滚一边去。奴只要小和尚。
站的高,看得远。这一处视线极好,就好像从天上俯瞰,两支杀红了眼的军队一次又一次的冲撞着。
才旦哆在付出了将近一万五千人的代价之后,终于稳住了自己的队伍。
他占据了一个土丘,以此为根据地,整顿好兵马。两万多人的大军一旦形成攻击队形,桑木顿的一万多人立刻就显得脆弱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要是平时,对方肯定早崩溃了。但今日不同。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谁都不能跑。
无论谁跑了,不但赞普大位无望,还要承受对方无尽的追杀。
今天,只能有一个王子活下来。
可是桑木顿的兵马轮番出击,就好像挥舞的棍棒的那个人,已经有点气短了,而才旦哆的兵马刚才只是撤离战场,还没有出力呢。
现在,面对大王子如山呼海啸一般冲下来的军队,桑木顿咬牙吼道:“冲,跟我冲!”
退,就是死。再不堪也要顶住。
他凭借的就是自己无敌的声望。身先士卒,能给部下凭添许多的勇气。
才旦哆远远的站在山丘上,望着眼前的生死大战。一边修补滴血的心,一边暗暗高兴。
虽然损失惨重,可胜利就要来了。
两万多生力军拼掉一万多快没有力气的敌人,胜负毫无悬念。只可惜这一战让吐蕃元气大伤,即使自己上位之后,恐怕也要再等五六年,现在的半大孩子才能长大,再拉起一支大军。
无尽血,无边雪,白的红的,铺满大地。
原天承已经沉浸在莫名的空间里。
他的眼前不是战场,而是一片迷茫。恍惚中,有黑烟白雾飘荡。那是世间的大道。
原天承知道那就是一切。他能变金子,能心语,能使用混天绫,都是因为学会了这世间大道。
这就好像是教科书一样,一段话一段话的漂荡在自己眼前。
他贪婪的阅读着。虽然根本理解不了,可都拼命的记在心里。
这些句子好像是残片。宛如一本书被撕烂了,每一片碎纸上面,零星的有几个字。
有时候,能认识,大部分时候,却完全看不明白。
即使是有限的几个能认识的字,原天承也无法理解。
就好像从《红楼梦》里面撕下一角,上面有五六个字,拿给本时空的人看,有谁能从这不成话的语句里面推出整本书的故事?
无人能做到。
原天承只能拼命的把一切都记在心里。
这本《大道》的碎片,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在原天承的心里越积攒越多。他会偶尔学到一些东西。比如刚才的如泉水一般的感知能力。
这是他才学到的本事。
只是范围并不广。大概一里地左右。
对原天承来说,眼前无尽的死亡,是最好的教科书。
需要越来越多的人去死!
越多的死亡,就有越清楚的“大道”。
他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在那山丘的后面,原天承感受到无边的杀气,如一柄出鞘的宝剑,划破吐蕃的天。
李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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