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荧慢吞吞收回名片，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意见可大了。程小姐贵人多忘事，我却还是记得的。你以前大费周章诽谤我考试作弊，差点让我被退学。我气量小，过不去这个坎儿，看你毫无自觉，至今还不打算道歉，忍不住感慨人的脸皮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厚。”
提起这桩事，大厅里诡异地安静下来。当年的事闹得全校都知道，其他班的同学可能不清楚是谁假报的，但本班的人都很清楚。
是程辛夷跑去教导处说唐荧作弊，还有意闹到校长那里。最后证明是误会，几位老师出面道歉，还被辞退了。可程辛夷一句道歉的话也没说，在老师被辞退后仍然一副受害者的作态，对不起三个字还是呜呜咽咽地只说了前两个字。
在澄清之前，班上很多人都有意避开唐荧，背地里说过不少坏话。以前还能说是年轻不懂事，但现在又被摆到明面上，却不是能够用年轻两个字盖过去的。
沉默弥漫开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
程辛夷脸色难看，紧紧握着拳，指甲掐着掌心微微泛疼，告诉自己不能失态。她笑了两声：“哎呀，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给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今天难得聚会，就好好玩，开心点。”
还没有道歉，又有人进来，打破先前僵硬的气氛，重新注入点鲜活的空气。
等人都来得差不多才开始上菜，几年没见，高中的同学都变了许多，从事不同的职业。聚在一起喝酒吃菜闲聊攀比吐槽，一副很热闹的样子。
岑圆看着周边陌生的脸，总觉得格格不入，她拿出包里的手机，看到沈雁书发来的消息，简短的两个字：在哪。
【花园饭店，抱歉，忘了给你发消息。】
沈雁书回得很快：“过会我来接你，别喝酒，一旦离开过自己眼睛的饮料不要喝。”
【嗯，我知道了。】
吃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饭，酒也喝了不少，有些人已经开始醉了。胡乱拉着人喝酒打闹，还强行给人敬酒。
顾宁坐在岑圆身旁稳如泰山，偶尔夹几口菜，酒水几乎不碰。察觉到岑圆在不安，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几句。岑圆点点头，余光瞥见唐荧和程辛夷都离开了座位，和程辛夷一起来的男人慢慢靠近，手里拿着个酒杯。
一身休闲西装，带着黑色边框眼镜，一副斯文温和的样子。
岑圆不知为何眼皮狠狠一跳，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还没等那人过来，一堆人涌过来给顾宁和叶安南敬酒，恭喜他们结婚，嘴上说着都老同学，至少得喝一杯意思意思。
一杯之后还有一杯，叶安南给顾宁挡酒之后，那些人闹得更凶了，都嚷嚷着要多喝点。程辛夷的男友也跟着去敬了一杯，随即退出来，走到岑圆面前，举着酒杯，红色的酒液随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嗓音微有些沙哑，低沉有磁性，用眼睛遮掩住自己的眼睛，不让情绪外泄：“岑小姐，能有幸请你喝一杯么？不能喝酒的话，用饮料代替也可以。”
说着，他拿起旁边的饮料罐，给岑圆倒了杯饮料，褐色的液体冒着点气泡，有点像可乐。
“我代辛夷向你道歉，她说的那些太过分了，但她没有恶意的，只是爱使小性子，希望你能原谅她。”男人举着酒杯凑到她面前，和岑圆对视许久，稍稍晃了下自己的酒杯，示意岑圆碰杯，玻璃杯碰撞发出点声响，“谢谢。”
他眨了下眼睛，喝掉半杯红酒，笑意盈盈地盯着岑圆。大有岑圆不喝，他就不走的意思。岑圆一点也不想喝，旁边顾宁被人团团围住，根本没办法救她。
大概是看着她在防备，男人轻笑一声，语气又轻又柔，像是在诱哄：“放心就是饮料，刚才我开罐你也看到了，就喝一小口也行。虽然我们不是同学，但辛夷和你是，我知道她以前做了很多针对你的事，让你原谅或许很难，但我是诚心道歉的。你能不能就象征性地喝一口？”
岑圆拿起杯子嘴唇上沾了一点，随即把杯子放回去。男人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冲她点头转身就走。
确实像是饮料的味道，还挺好喝的。岑圆舔了舔嘴唇，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起身去了趟卫生间，路上看见程辛夷和唐荧，程辛夷的脸色不大好看，快步和她擦肩而过，倒是唐荧笑着打声招呼。
从卫生间回来，她往四周打量一圈没看见顾宁和叶安南，唐荧还有些疑惑，问她怎么走了又回来。岑圆打了个电话给顾宁，没接通，看样子是开车。
唐荧抬手撩起耳边的碎发，有点害羞道：“岑圆，你大概不记得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可能就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城市里打零工。”她拿起酒杯，“真的谢谢你，那个时候你和顾宁救了我，我就想以后一定要当律师，帮那些受害者辩护。”
她面上笑容真诚，岑圆也笑着拿起自己杯子和她碰杯，喝了一口饮料。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可周围吵吵闹闹的，她实在想不起来。
眼前灯光耀眼，模糊了众人的身影，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浅笑着小口喝着饮料，这个饮料真的挺好喝的。不过，是谁给她倒的来着，她想了想，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索性不去多想。
嗝，真好喝~
身边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睁大眼睛看着，是个女人，有点眼熟，她疑惑道：“顾宁，你的头发怎么变短了呀？”
唐荧抬手贴上她的脸，刚才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但她实在乖巧，没想到已经喝醉了。这里人多，她不能放任岑圆待着，得快点带去饭店的房间。
明明岑圆一直没有喝酒，现在却喝醉了，肯定有人在她的杯子里动了手脚。唐荧心下一沉，原本以为同学聚会不会有太大问题，现实却拍拍打脸。顾宁他们又离开了，要是今天她不在，岑圆很可能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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