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因为窝藏穆王儿子,意图谋反,祸及七族,悉数入狱,只待处斩。
处斩的旨意是当场下的,任何人都来不及求情。
虽然新帝一个月来喜怒无色,但群臣隐隐都能感觉到,若是有人胆敢求情的话,绝不轻饶,一时间,与柳将军府有来往的都暗暗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陆清正和沈焕除了出于同僚之意外,更多的则是考虑到若是真的杀了柳将军府上下,恐怕君臣会就此离心,况且柳正元不失为一名悍将,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群臣不能出面,只能寄希望于私下动作。
褚逸提着一壶酒,连夜去找驻守在外的轩辕靖,两人多年来都在暗中帮助轩辕绝,但从未正面相处过。
如今尘埃落下,又值此关键时候,值得来上一壶好酒,一次谈心。
轩辕靖闻着酒,笑道:“五十年佳酿,这可是少有的好酒,你姓褚的还算大方。”
褚逸笑着道:“三王爷在这荒郊野外守着,我这一壶酒算什么,要是喜欢,我都给你送来。”
“好,那可说定了。”
轩辕靖迫不及待地喝上酒。
褚逸看着时机开口,“三王爷,你爱将正关在牢里呢,是不是得想想办法?”
轩辕靖仰头连喝了三碗,“好酒!”
“我也喝点。”
“我给你倒。”
轩辕靖替褚逸满杯,两人一个用碗,一个用杯,先喝了个痛快。轩辕靖喝得直打嗝,才不紧不慢开口。
轩辕靖道:“要搁我的脾气,他小子杀我儿子,我也得杀他儿子,这样事情才算了。”
褚逸愣了下,轩辕靖哪来的儿子?但随即一想,他曾听闻,轩辕靖曾到处嚷嚷容惜音是他龟儿子,更显这放荡不羁的王爷个性。
褚逸心里头也是一酸,想当初他也以为毒丫头是诈死,等见了太子侄子的样子,他才知道是真的。
多好的毒丫头,这就这么没了。
褚逸苦笑一声,给轩辕靖又倒了酒,“可现在太子是皇上了,这才一个月,就满门抄斩有功之臣,说不过去啊。”
“是啊。”轩辕靖叹息一声,“迟早会有这些狗屁事,所以我才在这里躲着,没想到,你倒找上门了。”
两人喝着说着话,门外又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看却是轩辕墨和平阳公主。两人不止是为自己来,也是静妃和太后的意思,总归是皇家血脉,自相残杀,往后历史上又是一笔,对百姓教化无益。
轩辕墨和平阳公主一看两人都快喝糊涂了,不由得苦笑。
轩辕墨将酒夺下,平阳公主让人准备醒酒茶,好一番折腾,才让两人重新打起精神说事。
“三皇叔,救人要紧,快随我进宫吧。”轩辕墨拉着轩辕靖就要走。
轩辕靖却坐着不动,“你们还不知道皇上的脾气,这个时候去求情,谁也没用。我去,也只是闹个没脸,不去。”
平阳公主气道:“那你就看着他犯错。这一路走来,多不容易,现在多少人都盯着。”
轩辕靖不说话。
褚逸道:“我理解三王爷,也理解皇上,她死了,总得有人偿命,现在都去求情,还是为杀她的人求情,你们有想过皇上的感受吗。”
平阳长公主叹了口气,良久,她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
“这个,你拿着一起带进宫吧。”
轩辕靖拿过玉佩,仔细看后,愕然。
平阳公主叹息道:“这是纯乐给我的,她成婚的时候,惜音从太子府挑了些东西送过去,就包括这块玉佩。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皇上小时候先皇后给的,惜音不知道,皇上也一向惯着她,就送给了纯乐。现在,该还回去了。”
轩辕靖拿过玉佩,紧紧握在手中,“好,我进宫一趟。”
轩辕靖连夜进宫,走在宫中的路上,他边走边咒骂,这都是什么狗屁事,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当什么皇帝。龟儿子最心狠,就这么走了,留下这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等见了面,他非、非……
轩辕靖心里默然一紧,苦笑,算了,见不到了,就这么着吧。
轩辕靖拿着玉佩,一路进了太极宫。
他一踏进去,就看到轩辕绝独自坐在桌前,身形消瘦,看得他心中发酸,他什么都没说,只将玉佩放到了桌上。
轩辕绝哂笑一声,将玉佩拿起来,想起当初太子府私库的钥匙,她一向是随身藏好的。
容惜音挑宝贝送给纯乐做贺礼的样子,他至今还历历在目。
轩辕靖看他眼眶发红,又拿出两坛酒,“来,陪三皇叔喝一口,什么都不想,喝完好好睡一觉。”
“三皇叔,朕的梦里全是她。”
轩辕靖的眼一酸,顿时湿了眼眶,他抚了抚眼睛,不让眼泪落下。
轩辕靖道:“年纪大了,沙子吹过来就不舒服,什么都不说了,就喝酒。”
轩辕靖拉过轩辕绝,也不顾什么身份,一人一坛喝了起来,等喝完,两人都躺倒在了地上,可事实上谁也没醉,只是彼此都不想面对喝不醉这个事实罢了。
半夜,轩辕绝坐起身,双眸精亮,他让王常去宣轩辕辰进宫。
轩辕辰半夜被拉起来自然满心怒火,但如今他为阶下囚,又能如何,而他已经和苏清波、温良玉、明玉章暗中计划要逃亡江南,这个当口进宫,最要防的是轩辕绝杀人灭口。
轩辕辰戒备十足进宫,本要去御书房,却不想轩辕绝直接让人带他去淑皇后宫里。
“母后!”
淑皇后被软禁在栖凤宫里,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轩辕辰,当即激动上前,“皇儿!”
轩辕绝冷冷地看着母子二人,“把他们拉开。”
太监当即扣住淑皇后,挡住轩辕辰。
“皇儿!”
轩辕辰狰怒看向轩辕绝,却不得不强忍愤怒,但声音因为气到极致而颤抖,“轩辕绝,事到如今,你到底想怎么样!”
轩辕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做搭理。
旁边王常搬来龙椅,轩辕绝坐下,冷漠地看着轩辕辰和淑皇后,“朕给你一个选择。来人。”
轩辕绝令下,侍卫将栖凤宫团团围住,火把将四周点亮,正前方不知何时挖开了一口井。淑皇后看到那口井的一瞬间,就吓得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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