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桑轻轻拽住我：“小姐，小心啊。”然后跟着我一同进了牢房。
里头比湿腻的过廊还要暗，着单薄衣衫的女子盘坐在一角，垂拉着头，甚是凄惨和槽糕。
缓缓上前在她面前下蹲，手掌犹豫了许久才触摸上她的面颊。
松出一口气，她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的变化。
该是庆幸还是担虑？
轻撩起她的垂落眼前的乱发，眼神迷茫而呆滞。
惋惜之情突地冒起，转头，与杨管家道：“叫两个手脚麻利的人过来把二夫人扶出去，还有，让厨房准备好热水，我要为二夫人沐浴。”
急急赶来的家丁还不明状况，让春桑一番解释后上前便要来搀扶。
我取出随身带着的丝帕，折成条状裹了二夫人的眼：“外头光线强，怕她一时受不住，你们小心点扶着便是。”
让人直接将二夫人搀至了浴房，安生好后才挥退了他们下去。
倒是发现这二夫人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虚弱无力，至少还是能直挺一个人坐着的。
记得春桑说她会功夫，怕是有内力护体了的。
打量了她一番，全身上下估摸着也只有这双眼是干净的了，莹莹见它转了转，再一看便什么也寻不到了。
有丫头来喊话，说是热水准备好了。
想了想不放心，留了两丫头在外头候着。
搀起二夫人，一边让春桑试水温。对杨府的这一般下人如何也不能放心。
让她在一边的矮凳上坐定，然后为她解衣。眸中没有半点情愫，动作僵硬，表情无悲喜，越发让人断定是痴傻了的。
衣服才退至一半，震惊之下，惶惶然顿住手。
只见二夫人身上道道鞭痕清晰可见，虽说已是结了痂，看着却是更为触目惊心了。倏地想起之前段玟慧毒打我时的场景，痛楚像是一瞬间又爬满了全身。
怎么古人都喜欢用鞭笞来虐待人吗？
颤着手轻轻触碰，喃喃：“你忍着点。”
与春桑一同将二夫人抱进浴桶，淋了水缓缓擦拭，污垢渐渐褪去，乍一看，险些耀了自个儿的眼。
二夫人好生漂亮！
恰得配了这么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细瞧之下，玉般的脸上没有丝毫瑕疵，热气蒸熏下，白里透着红，越发的显得红润光泽，乌黑的青丝沾着点点水，眉梢之上渗着细珠，晶莹剔透。
让春桑去杨逝颜柜中找了干净的衣服，细心为她穿上，忍不住夸道：“春桑，二夫人长得真俊。”
春桑倒是一副习常模样，道：“二夫人本就长得俊，过去老爷总说，也只有二夫人能和小姐比了。”
生得美的确是祸，如二夫人般，不叫人妒忌不遭人惦记都不行。
早听得人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不知何处藏玄机的话，用到此处只望二夫人往后莫要再因了这张漂亮的脸而受多少折磨和苦难了。
出来已是近黄昏时光，忽的想起我们都还未吃过，便传了话让厨房早些准备。
日头西斜，闪闪有翠红照眼。
直径将二夫人扶至了前厅，路上问了春桑二夫人的芳名。春桑说过去平日里见得也不多，隐约记得好像是柳素梅。
便只好姑且认是柳素梅。
极为奇怪的一点还是没有向春桑问出口。
如何看柳素梅都像是与我差不多大的年纪，脸蛋又是生得极好，怎会这般委身嫁给于了杨老将军呢？
果真杨府的事情是件件都颇为离奇的。
厨房动作甚快，我们刚入座不久，菜便上了来。
知道春桑午时没用膳，定是饿得厉害，又怕她拘泥，挥散了一干人，才劝得她一同入了座。
偏是吃饭这一事上便花了许多功夫。
柳素梅是真的连吃饭也不会了。
我放下筷子细细思量她，她只管盯着眼前的饭菜一阵看，也不知是真看还是如何，精致的眸中依旧空洞迷茫。
轻叹一口气，惋惜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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