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已然是因为激动而脱口：“不好不好，我绝不想让他看着太子妃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舍儿。”
“牵儿，你说什么？”楼锦瑞将声音忽地加重了起来，略带不信和惊讶。
我低着头，良久才喃喃：“舍儿定是伤心死了。”
周府里高朋满座，张灯结彩，红烛飘艳。
周秦武一袭大红新郎袍，笑容诡异，眼神凛冽。
清晨刚落过一场细雨，整个周府被模糊而温润的雾气笼罩着，任凭锣鼓敲得再喜庆，也吹不散着氤氲开来的阴霾。
雨水顺着檐头低落下来，清脆而响亮，突兀异常。
我看着舍儿从花轿走下，三跪九拜后被送入洞房，心里像是结了冰一般疼痛。
席间，觥筹交错清晰再耳畔，此起彼伏的敬酒之声。
太子与我们一桌，一直平静如常，只垂目浅酌不说话，如段的乌发在他眼前打下阴影，深沉而英俊的脸上挂满了憔悴的痕迹，这般淡雅而深情的男子，此刻却显现出与他年龄不相仿的苍老来。
看着天空久久不愿散去的乌云，在他身后重叠后又散开，最后竟变成了紫堇黑样神秘的黑色。
我没有说话，楼锦瑞也没有，只在桌下轻轻握紧了我的手，那一瞬，我突然像是看到了舍儿温柔而灿烂的笑容，在春天地雨季里放肆地绽放开来。
周秦武来我们敬酒的时候，已显出了些许的醉态，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的颤，目光轻蔑。
我看着他一身大红喜袍，刺眼的快要落下泪来，心里却恨得直泛恶心。
“王爷，今日是微臣的大喜之日，王爷能赏脸来，着实让微臣高兴，来，王爷，微臣敬您一杯。”
楼锦瑞细长的眉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片刻间还是笑容淡淡地把酒盏拾起：“恭喜周将军。”
“王爷客气，王爷能来已经是微臣的荣幸了。”忽地转身又让身后的侍女加满酒，转向太子道，“皇上让太子来送礼，微臣实在是不敢当，太子爷，微臣就在这以酒相谢了。”说完，自顾一饮而尽。
太子的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飘散的眼这才找到焦点，阴沉的眸子有被凛冽的风吹过的痕迹，声音低沉而浑厚：“恭喜周将军。”
“多谢多谢，多谢太子爷。”
周秦武是不知道太子和舍儿的事的，这一点我不必多虑。我的手一直拽地紧紧地，生怕自己沉不住气，一个冲动，做出些什么来。
周秦武目光一闪，转身执杯看向我：“王妃，又见面了，我也来敬您一杯。”
我看着她的睥睨的嘴脸，恨不得立马泼他酒水。
楼锦瑞微微在我手上加里，把我压在了座位上，面色冷漠而清寒，道：“周将军，王妃不会喝酒。”
说完，拾起我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周秦武笑容尴尬而诡异：“王爷好酒量。”然后道谢离去。
出周府的时候我喊住了太子。
夜色朦胧，一整天的阴霾未散，月亮在当空的云层间若隐若现。
“六婶。”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我让他随我们回了六王府，我想那里该是最好的说话地点了。
楼锦瑞很是聪明的回了书房，而我则把太子带去了前厅。
“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的。”我起身给他倒了杯茶。
他嘴角噙着一丝苦笑：“我知道，所以六婶不必再多说。”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顿了顿，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递了过去。
他看了一眼后，怔住：“是她让你给我的？”
我点点头：“打开看看吧。”
他冷笑一声，烛光的暗影打在他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用了。”他伸手抚摸盒子的轮廓，声音低沉：“这一支我送给她的玉簪，她是想还我吗？”
“太子……”
“六婶，莫要再多说了。“他蓦地打断我，”我知道，我知道她心里是作何想的。“
“你知道，明白，那便最好，莫要负了舍儿的一片心意。”
他目光冷淡，缓缓将盒子收回囊中：“不会，我定不会负她。”
他眸子在暗夜里闪烁，身形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锐利而坚硬，却仍是盖不住周身散出的寂寞，如此绝望，如此惨烈。
那一刻的孤独和无奈，从辽远的天际破空而来，残忍而无情的埋葬着像伤逝一般逝去的爱情。
天倒是不在落雨了。
日子在时光的洪流中渐渐流逝。
心里一直放不下舍儿，想了想还是挑了个日子去了周府一趟。
晴空万里。
带了春桑一同去，到门前时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下。
我颇为奇怪，他们难道不认识我？
“我要见你们夫人。”
立于门前的侍卫倏地一怔，目光闪躲片刻：“将军吩咐，这几日均不见客。”
“噢，是吗？”我回头示意了他们一眼，然后指了远处树荫下的马儿道，“这又作何解释？”
“这……”两人一时语塞，暗递着眼神，“这是将军的命令，小的也不敢违抗。”
倒是有三分道理。
“不为难你们，告诉你们夫人，说六王妃想见她。”
“六王妃……”两人一阵喃喃，忽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不知道是六王妃，得罪了六王妃，还请六王妃不要怪罪。”
看着他们颤抖着的身形，眉头不由自主地便皱紧了起来。
“快起来吧，帮我通报一声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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