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静静看着他。
慕容亥不会死，尽管他输了，也不至于会死。
只是他明白这种绝望，实际上比死去还难受。
仅仅一招。
在所有围观的人们看来，凌辰击败慕容亥，仅仅用了一招。他们自然知道其中万道刀光闪过，实际上两人已经博弈了很久。只是这一刹那的时间，的确只是一招。
所有人惊骇了。
那些对凌辰有着不服的人，沉默了。
那些对血炼团有着觊觎之心的人，沉默了。
那些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倾向于哪一边的势力们，也沉默了。
慕容亥，也沉默了。
他深深埋着自己的头。
他修行千年。
以七百年时间，进入九级仙尊，天纵之才，没有人不服。他带领慕容家走向巅峰，掌管很多星球。他曾经不可一世，觉得世上没有人能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
然后当他在闭关之时，得知自己家族被灭的消息时，他愤怒了。
那是一种愤怒，伤痛，只是还没有到达羞辱的境界。
他走火入魔，曾经很多人以为慕容家就要这样在宇宙中抹去。至少几千年没有资格再出来。然后一切都有着戏剧性的变化。
他修灵了。
慕容亥不骄傲。
但当他再次用了三百年修灵，进入九级仙尊之后。尽管他不想自己骄傲，但那种骄傲就是别人赋予他的了。他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之前的那些磨难不过是老天对他考验。
他做好一切准备。
唯独没有做好失败的准备。
他觉得自己潜心修炼三百年，带着一身绝学修为，带着满腔愤怒和热血。再度冲出江湖之时，江湖也许会因为他而颤抖。然而他没有想到，他重出江湖的第一站，就差点被狂豹逆袭。而且终于等到凌辰之后，却一直落入下风。
败了。
仅仅一战，就败得这么彻底。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了羞辱。
凌辰深深一叹，心想自己还有事情，不能久留，看着慕容亥道：“我说过，我们从来不是宿敌。不是说配不配的问题。因为我们始终是宇宙历史中的一粒尘埃。在三大君主的神威之下，就连轩辕仙帝都能放弃毕生修为。我们这些蝼蚁，又能怎样？”
说罢他再次摇头，带着一群人打算离开。狂豹也是冲着慕容亥点了点头，颇有惺惺相惜之感。糖果小鬼和丫丫，破天荒地沉默，只是可怜地看了慕容亥一眼，便坐到了凌辰的肩上。
轩辕静没有说话，尽管是凌辰拿出自己的父亲说事，她也没有愤怒，跟在凌辰身后像一个乖巧的媳妇。
“谢谢你……”
慕容亥的声音，再次恢复了清冷。
一切发生得电光石火。
这时那刚才被两人打斗的神力吹到天上的那片红色枫叶，飘飘然然而落，而正好落到了慕容亥的头顶之上，他缓缓抬头，刚才还血丝遍布的眼神之中，已经变得豁然开朗。
他笑了出来。
这一笑，将他这三年来，带给这片树林中那种死寂的压抑一扫而空。
天空蓝了，草地绿了。
月亮笑了。
他用手接住那片了飘零而下的树叶，仔细端详那上面蜿蜒的纹理。完美的枫叶衬托出他身上的孤寂。也许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再强，也不过是历史中的一片飘零。
他一声谢谢。
感谢凌辰带给他的醒悟，也同时感谢凌辰带给他的恩泽。
他这时彻底明白，凌辰不会拿他当宿敌。同样不会出手对那慕容家残留的分支斩草除根。他在战斗之中，保存下这片完美的枫叶，就是在告诉他这个道理。
如果凌辰全力出手，不顾枫叶的安危，战斗会不会更快一些？
慕容亥彻底放弃。
地藏王深深用一叹，直呼阿弥陀佛。
“望佛宗收留。”
慕容亥将树叶收起，冲着地藏王淡淡一笑。
不见他如何动作，头上的长发一根一根脱落下来，月光之下，他刚才还木然阴冷的脸色，变得祥和宁静。看上去他像一个得到的高僧一般，双手合十，隐隐有佛光从他头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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