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还不去洗澡？感冒怎么办？早替你放好洗澡水了。＂
名悦以为他自己要用的，可他迟迟不去，她正诧异。但听他这样说，心中觉得欣慰。出来时，他已不在大厅里。她轻轻地走进房间，他正在桌子前画着什么，时而不时的皱一下眉头。
名悦好奇地挨了过去看。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悄无声息的收好了东西。＂你在干什么？这么神秘？＂名悦问了一句。
＂创作。＂慕北回过头来。
＂什么？＂名悦不以为然。
＂设计，懂吗？＂
＂你会？＂
＂你觉得？＂
＂我觉得，你就是坐着收钱的老大。＂
＂庸俗。＂他轻咳了一声。＂天大的秘密，不告诉你。＂名悦扑哧一笑。＂幼稚！还是个大男人呢。＂
＂你不幼稚？＂他说，＂你当然不幼稚，你就是傻，别人小孩子都知道上车，哪像你。＂
＂你！＂名悦来了气。那么久的事了，他还记得，糗死了。她坐到床上，不去理他。
慕北见她又不说话了，想是真的生气了。空气中弥漫着沐浴乳的香气，家里的沐浴乳，他从前不觉得好闻，可用在她的身上却觉得特别好闻，清新的感觉。
＂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我大学学的是设计专业。＂确实不是秘密，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那是他当初的梦想。
名悦＂哦＂了一声，去抽屉拿东西，她拿了一支笔。目光在照片上停了一下。慕北也盯着那些照片。＂小钧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怪不得你喜欢他。＂很聪明啊，太聪明了，只是有人更聪明吧。连小孩子也要利用。
＂不全是因为聪明。＂名悦拿起了一张照片，很专注地看着。
慕北凝视着她的侧脸，她面色凝重，似乎想着什么伤心事。她不关心他的事，却关心一个外人。他不值得她关心。可是，她的情绪总是牵动着他的心。
＂因为，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她苦笑。又将照片放好了，如往常一般，冷静，从容。慕北心中闷着，这该死的女人，果然，还是不会向他开口。
静了好一会儿，名悦想起了什么，对他说：＂热爱一件事，并不一定要从事，你不应该怪爸妈。＂
＂早就不怪了。＂他不知道她还提起，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就好了。＂那么爱一个人呢？＂他问。
＂什么？＂
＂爱一个人，也并不一定要在一起，对吗？＂他像一只斗鸡，等着她的答案。所以，她可以不跟回胜在一起，却选择他，因为，她不爱他。
名悦盯着他，又很快转了视线，转到抽屉里躺着的那个装着手链的盒子。＂上次你说的教授，还没有拜访？＂她厌倦了回答那些问题，只想逃避。
＂没有。＂慕北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她逃吧，逃吧，能逃多久，多远呢？
自从身边有了她，他不想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不是面子问题，而是不想单独行动，可是她知道吗？她不知。他，也不敢让她知道。
＂忙啊！＂慕北说。他随便说了一个理由。
＂这位教授应该很有水平吧？真想见一下。＂她想转移话题，也确实生了好奇心。
＂就他？能有什么水平？就是一个挺会做人做事有趣活宝的糟老头。＂慕北一阵不平，＂上次还被他整了一次，他机灵着呢，差点着了他的道，这小老头。＂
听他这么形容那位教授，名悦不禁笑了。她从前也这么形容她的教授，或者比他更滑稽，老教授就称为＂老头子＂，一次一女舍友一不小心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脱口叫出了这三个字，全班爆笑，那位舍友一下子出了名，得了一个＂老婆子＂的外号……
＂想什么呢？还不累？明天带你去见那个糟老头。＂慕北说着，忍不住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她一抬头，他的动作停在了那里，收了手，他什么也不说，尴尬地出去了。
名悦听着脚步声远了。她摊开被子也睡了。慕北再次进来时，她已经睡着了，睡得很安静，只是，挨着床沿，背对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向外翻了个身，几乎掉下床来，慕北及时扶住了她。她醒了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差点就掉下来了。＂慕北又将她塞回了被子，掖了掖被角。他的声音低得她几乎听不见。可她知道他在生气，就是知道。她大概怕自己再次掉下床，往中间挪了挪，可是，只是一点点，还是一南一北的距离。她觉得光很刺眼，就用被子蒙住了头。不知何时，他已经关了灯，躺在她的旁边，他故意挨过来，挨得很近，她不习惯，又往床沿退。他怕她又掉下去，就伸手揽她回来，她挣扎着，想起了那天晚上，有种恐惧。
＂我就这么差？＂他非常不满她的举动，就是不放开。
名悦静静地安静下来了，她也不挣扎了。有什么用呢？什么用也没有。＂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他轻声说。名悦放心了，竟然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
她醒得早，本欲爬起来出门，可她没敢动，一动他就该醒了。她不想吵醒他。天还是黑的，她却睁着眼睛左看右看，都是一片模糊，看不大清。她听见他那有规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她想着一些事情，要是都这样风平浪静就好了，像昨天，这种小夫妻的日子，踏实而温馨。可是，她知道不可能，她的心不在这里，不是吗？她可以做他的妻子，必须做他的妻子，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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