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杜谦连忙陪小心,说了好一阵话才把老太太哄得息了怒,问起周姨娘的情况:“人呢,传进来我瞧瞧。”
杜谦哪敢让她看啊,周姨娘那碜人的模样,死人都要给吓尿,要是老太太吓得归了天,可了不得!
连忙阻止道:“事情还没弄清,也不晓得这病传不传人,还是小心些为好。”
一听会传染,老太太也不敢强求:“那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杜谦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地道:“娘还是先回瑞草堂,等查明白了,我再来给您回话。”
老太太只要儿子没事,就落了心,周姨娘是死是活倒是不怎么在意,千叮万嘱:“你自个要小心,能治最好,若是不能治,赶紧抬出去,别沾了晦气!”
“是是是……”杜谦连声答应,把老太太送出门,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回到院子里,望着卧室方向发呆。
“父亲……”
“嗯?”杜谦回过神:“什么事?”
“我想见见周姨娘。”杜蘅轻声道。
想起早上见到的情形,杜谦面上浮起厌恶之色:“有什么好看的?”
“周姨娘突遭横祸,父亲难道不想弄清楚原因?”杜蘅唇边浮起一丝讥嘲。
那是他的枕边人,十几年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
大难临头,竟头也不回仓惶而逃,实在令人齿冷!
杜谦面色阴沉:“我是怕你受到惊吓。”
“我不怕……”经历过剜目丧子之痛,还有什么样的惨况吓得倒她?
杜谦点点头:“你随我来。”
父女两个一前一后,默默进了卧室。
周姨娘被抬到了门板上,一头青丝连着完整的头皮,还遗留在枕头上。
床上的被褥还不曾整理,血迹斑斑,凌乱地堆着。
天气炎热,尽管房里摆了四只香炉,熏了重重的熏香,依旧掩盖不了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苍蝇闻腥而来,在周姨娘的头部嗡嗡乱飞。
两个粗使的婆子跪在她身边,手执团扇,不停地替她挥赶苍蝇。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杜蘅还是被周姨娘的惨状给恶心到了。
杜谦面色苍白,勉强看了周姨娘一眼,立刻退了出去,扶着墙大声呕吐起来。
杜蘅把连翘唤到一旁,仔细询问:“姨娘最近是不是更换了头油,或是洗发的皂角,又或者是香粉……等等外用的物品?”
“没……”连翘惊魂未定,惨白着脸连连摇头。
“别急着否认,”杜蘅皱眉,淡声提醒:“仔细想想,想好了再说。”
连翘啜泣着道:“姨娘的洗漱用品,一向都是直接从库房里支领了来用,从不曾另外花银子买。”
杜府的规矩,每人每月除月例银子外,另外还配给胭脂花粉,头油皂角等零碎的物品,由外院采购一总买了,再分发到各个院子里去。
只不过,这东西经了买办的手,数量虽是一样,质量上终是要次一个等级。
粗使的丫头婆子们用了,称心如意,姨娘主子们用着,却是没有满意的。
一般都会另支了银子,差人去买了来。
府里几个体面的大丫头,得脸的婆子,也是单独另买。
单只周姨娘,不象柳氏一样管着中馈,公中的银子当自个用,还有一帮子管家暗地里使银子孝敬。
她又想着多存些体己银子,将来苓姐出嫁时给她添箱,拿出手时也体面些。
因此,不舍得每月别外花费这二两银子,将就着用着公中的配给。
为此,不知给杜荇笑话过多少回,苓姐气得直哭,她每次都是当面应承,转过身照旧用。
这件事,杜蘅其实也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见周姨娘最近掌了一个月的中馈,慎重起见,多问一句罢了。
听了连翘的回答,并不意外:“有没有外人进过姨娘的房间?”
连翘答道:“除了四小姐,再没有其他人来。”
“最近,姨娘身边有没有特别的事?”杜蘅沉吟片刻,又问。
连翘想了想,摇头:“每天都差不多,也没什么特别啊……对了,姨娘最近头发掉得比较厉害,不知道算不算特别?”
“掉头发?”杜蘅精神一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多厉害?”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不清了……”连翘蹙着眉,努力回想:“约摸总有大半个月了吧?一开始掉得不多,慢慢地随手一抓就是一络,弄得到处都是头发,每天不停地收拾,拣完又出来,拣完又出来,总也弄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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