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住口不语,直念阿弥陀佛。
“你知道什么?”婉儿略有些不平:“听说当时场面十分危急,倘若殿下不出手,数千人就冲进城了。到时时疫再次扩大,死的可不是几十个人了。”
“这倒是。”樱兰有些讪讪地。
杜蘅默默地听着,草草扒了几口饭,就把碗搁下了。
“二小姐只吃这么点?”婉儿见她起身,忙走了过来。
樱兰打了热水过来,侍候她净手擦脸:“瞧这情形,怕是还有好几天要熬呢。二小姐得自个顾惜着身子,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
“可不是。”婉儿拧了毛巾递过去:“大家伙全都指着二小姐,您可不能倒下。”
“呸呸呸……”樱兰急忙截断她的话头,用力啐道:“大吉大利!”
婉儿脸上一红:“奴婢不会说话,二小姐莫怪。”
杜蘅笑了笑,胡乱擦了手脸,走到园中,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只让紫苏递了信出去,要林小志给南宫宸制造一些骚乱,没想到竟伤了这许多人命。
“二小姐……”忽听得有人轻唤,抬头一看,墙头上冒出一颗人头,不是南宫庆是谁?
“六殿下,”杜蘅忙按下烦乱的心绪,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不是让你别来吗,怎么又来了?”
“我就在墙外看看,又不进去。”南宫庆冲她吐了吐舌头:“外头传得闹轰轰的,我不放心。”
这几天,南宫庚的病势日渐沉重,全靠着她一枝金针拖着,时好时坏,体力却是一日弱似一日,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你安心读书,八殿下这里,自有我照顾。”杜蘅也只能泛泛地安慰。
“八弟能挺过去吗?”南宫庆眼巴巴地看着她。
“尽人事,听天命吧。”杜蘅不想骗他,轻轻道。
“啊……”南宫庆抿着唇,眼里闪过惊恐,却强忍了没有哭。
一把清冷的嗓子突兀响起:“你不在上书房温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三皇兄!”南宫庆头皮发麻,蹭地一下从墙头跳下来,垂着手规规矩矩地站好。
“先生所授课业,都背完了?”南宫宸冷冷问。
“没……”南宫庆心虚地垂着头,小小声答。
“还不去用功?”南宫宸皱眉:“想让父皇打你手心吗?”
南宫庆转身,撒丫子跑了。
南宫宸一笑,转到月洞门这边进了小院,却见杜蘅已穿过小院朝寝殿走,不禁微微蹙眉:“二小姐,请留步。”
杜蘅脚下一顿,颇不情愿地转过身来:“殿下有何指教?”
南宫宸没说话,静静端详着她。
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衣襟上,如一群精灵顽皮的跳跃着,梦中那双柔似春水的眼眸,此时却含着几分明显的疏离,漠然地望着他。
“八弟的情况,很不好吗?”南宫宸勉强压着翻涌的心潮,尽量以平淡的语调问。
“时疫的厉害,殿下应该比谁都清楚。”杜蘅有些不悦。
他想做什么,找碴吗?
“连你也束手无策?”
杜蘅眼里闪过讶异,飞快地睃他一眼,想研判这究竟是赞誉还是讥刺,触到他无比真诚的眸光,心头微凛,别开视线:“我不是神仙。”
药一沾唇便吐,便是医术通神,又如之奈何?
南宫宸有心想要与她多说几句,无奈平素都是等着旁人开口,此时突然要他主动搭讪,一时竟找不到话题。
搜索枯肠半日,只得一句:“我去看看八弟。”
“请。”杜蘅巴不得,立刻退后一步侧身避让。
南宫宸越过她进门,见她并不跟进,踌躇片刻又回过头来:“你不进来?”
“我在里头呆了半天,出来透透气。”杜蘅当然不想跟他在一个空间里呆着,立刻道。
“本王有些事要问。”南宫宸却不识趣。
杜蘅只好跟了进来,心里已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南宫宸瞥到她忿忿的神情,嘴角一弯,突然间心情大好。
及至进了寝殿,距着大炕还有几丈远,就被婉儿挡了下来:“请殿下止步。”
看着薄被下那瘦小孱弱,仿佛风一大就能吹走的小身板,饶是他心坚如铁,也不禁心头微酸:“八弟今日可进了饮食?”
“早起到现在,喝了半蛊莲子羹,吃了两片甜瓜。”樱兰颤颤兢兢地禀报。
“药呢,可有按时服用?”
樱兰惶恐地摇了摇头。
“醒了多长时间,可有起来走动?”南宫宸又问。
八殿下从昨日起,就是昏睡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连如厕都要人服侍,哪里还有力气下炕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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