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兰吃惊的张大了嘴，我怅然若失的道：“我心中一直把你和雅蓉当作亲姐姐一般，这么久隐忍不言，就是希望你主动说出来，我仍旧可以原谅你，可惜……”又叹息了一声，“素兰，你真让我失望……我，我还是狠不下心处置你，你走吧……”
“主子……”素兰叫了我一声，忽然咬住嘴唇，面现犹豫之色，神色不断变化，手也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我背过身不看她，挥挥手，口气冷淡漠然：“我待人自认还算宽厚，你们平日无心的小过失我从不计较，但人都是有底线的，不忠之人为我所恶，尤其是我信任之人倘若生出二心，更是我所不能容，趁我还没改主意决定处置你，快下去吧。”
屋中安静之极，只有偶尔窗外吹进来的轻风拂动桌上的纸张发出的声响，我默默站立片刻，转过身审视着瑟瑟发抖的素兰，忽然伸手扶起她，柔和而真诚的道：“想来你一定是有特殊的原因才会这么做，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追究了……素兰姐姐，出宫后要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这些日子也不必到我跟前伺候了……”
素兰在眼眶中打转泪珠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呜咽道：“主子，是奴婢对不住主子，可奴婢绝没有背叛主子啊！”
“那你告诉我，对于一个被人安排到自己身边的眼线，我该怎么想？”
她急急膝行向前拉住了我的衣摆，满是泪水的脸上却是诚恳：“奴婢该死，但，但从未做过对主子不利的事，”我皱眉低头看着她，“四，四爷每次只是大略问问主子的近况，嘱咐，嘱咐奴婢好好伺候主子而已。”
“哦？”我冷哼一声，“好个大略，就连小驴给我送信的事他都那么快就知道了，我看是事无巨细才对吧！问问近况而已？哼，他是闲的无聊么，如果是这样，不妨求皇上多给他些差事去办，岂不是好！那天他给我找的麻烦还少吗！”
素兰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红晕，嗫嚅半晌道：“奴婢斗胆，可四爷是真的关心主子，都是为主子着想，奴婢知道主子心中对四爷也是与他人不同……”
我一时怔住，但立即就反应过来，断喝道：“住口！放肆！这话也是能胡说的！”生怕她再乱说什么，随即嘴角一勾，语含讽刺，“四爷可真是厉害，竟将这么个伶俐人儿收的服服帖帖，忠心不二，莹冰佩服！倒是想向四爷请教一二，也学学这本事，不知四爷可愿教小女子啊？”
话音一落，素兰茫然的看着我，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态，门外却传来低沉的声音：“自然是乐意之至。”随着话语，竹帘卷起，一个修长的身影跨了进来，“冰儿，你派人请我来就是为了演这出戏给我看的么？”
“四爷认为这是一场戏？我可不觉得。”我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润了润喉，素兰在听到四爷声音的时候就已呆若木鸡，此时几接近石化状态了。
四爷余光扫过素兰，慢慢在屋中踱起步来，面上悠然，颇有闲庭信步之感，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倒弄得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走到我对面坐下，伸手端起我刚用过的茶碗喝了口，动作自然流畅，全然不顾我愕然后的怒视，慢条斯理的道：“你明说的是这奴才，实则都是说给我听的，不是么？”
我忽而收起怒容，笑靥如花的道：“是又如何？”直白的话语，让四爷的淡笑凝固了一瞬，我笑得更加灿烂，“四爷在哪儿安插眼线，安插多少都与我无关，但是在我这也用这种手段可就有些过分了。况且四爷说的并不全对，刚才那些确实是我的真心话，若是只为了说给四爷听，就不值得浪费我这么多口舌了。”
“你！”四爷面色一沉，立时又无奈的道：“你非要这么气我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微有得意之色，旋即敛去：“素兰，你的事待会再议，我与四爷有话要说，你就守在门外，倘有人靠近你立刻禀报。”
素兰一直傻在那没动，听到我的吩咐，眼睛一眨不眨的呆看我几秒，想陡然反应过来般，应道：“是。”语调听上去有些异样，尖细且高的出奇，吓了我和四爷一跳，她大概自己也发现不对，紧接着颤声道：“奴婢该死，求主子恕罪！”
四爷冷冷道：“行了，出去守着吧。”
素兰欲言又止，怯怯的看了四爷一眼，迅速退到门外，我不无嘲讽的道：“四爷的话可比我这主子还管用啊，您现在能说说，是怎么收买或是威逼素兰的么？”
四爷毫无被人揭穿后的尴尬，反而还不满的瞪着我斥道：“怎么说话的！收买？用得着么，她的全家都是我救的，她甘心为我所用，何来威逼之说？”
我眼珠滴溜溜一转：“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全家的性命都掌握在四爷手中，所以无论四爷要她做什么，她都不得不从，是这样么？”
“你对人常怀有宽仁之心，连这么个奴才都找尽理由为其开脱，谅解于她，为何独对我如此刻薄？”四爷突然变得幽寂的语调倒让我愣了愣，只好当没听见，默然不语，他又道，“你其实并没有怪罪素兰之意，方才作为岂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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