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看着江月煞有介事地点头：“你提醒的对。”
“喂, 够了啊你们，”张桐插话道，“这样当众讨论怎么打人闷棍，不太合适吧？有什么话，留着回了营关起门来再商量。”
战士们原本以为指导员是真觉得不合适, 哪想到他后面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就笑了。一看这就是一个队伍出来的, 不然怎么从连长指导员往下到班长再到普通战士，都是同一个脾气？
听着响起了笑声，石毅、江月和张桐互相看看，脸上也露出些轻松来，只有张嘉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嘉佳抱怨作训室，那是真的有怨气, 石毅他们可不仅仅是抱怨。作为军官, 他们考虑的更多，更深入。
战士们劳累了那么久, 到现在基本上是靠着一口心气儿支撑着，这峭壁一出现, 就把战士们这口心气儿给压下去了。连张嘉佳都不骂人了, 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这种情况下, 战士们产生畏难情绪是在所难免可以理解的，但是, 作为军官不能让这种情绪在战士们的心里存在太久, 这是非常不利的, 必须得想办法淡化这种影响。作训室就是非常好的目标。
三个人几句话插科打诨一下，战士们的注意力果然从前面的峭壁上转移开。士气不再低落，然后就该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要说怎么办，方法其实非常简单明确，两条路，要么绕道，要么爬过去。问题的关键在于……
石毅展开手里的地图，江月从一边战士的手里拿了个手电筒，和张桐一起围过来，三个人头顶头研究路线。
地图不算复杂，江月经验丰富远在石毅两人之上，没等他们看完，她心里就有了数，直接在地图上比划一下：“如果绕路的话，最近的是这一条。”
她回头看了看战士们的状态，接着说道：“走这条路，即使没有其他意外情况，能够一直保持现在的速度，也得多花至少九个小时。”
石毅和张桐边看边听，心里琢磨一下，认为江月说的没什么问题。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抬头再一次看向前面的峭壁，紧皱着眉。
从这儿翻上去？只要有一个人带着绳子上去，剩下的就很容易了。只是，那么高，哪儿有说的那么简单？为了省点儿时间，冒这么大风险，值不值？
江月抿了抿嘴，提醒道：“不管你们怎么决断，都得快一点儿了，这天，马上就要黑了。”
等天彻底黑了，不管是绕路，还是翻山，危险程度都得在原有基础上翻上不止一番。
她可以把具体情况包括一些自己的分析说给他们，但不能帮他们做任何决定。
“还是绕路吧，安全为重。”张桐是指导员，职位注定他必须保守稳妥一些。
石毅使劲儿拧着眉，又思量了半分钟，回头看了看，做了决定：“这样，先让战士们休息一下，我试试看。”
“非得试试？”张桐犹豫一下，低声道，“太危险了。"
石毅笑得轻松：“没事，不行我就下来，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可是……”张桐了解石毅不是那种一昧逞强的人，只是，人上到半空里，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没有可是。”石毅截断了张桐的话，转头向几个排长要绳子。
察觉到他决心已定，张桐也不再多说了，反正说了也没用，更扰乱了他的心神。
江月垂眸想了一下，道：“我……”
她刚开口，就被石毅打断了话茬：“不用你。”
他听了一瞬，接着道：“我和他们，不能什么都靠你。”
石毅不知道江月是不是能更轻易地翻过这座山，但他很清楚，他不能让江月去。这当然不是仅仅单纯因为不放心，也不是因为江月的性别，更不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心上人去冲锋陷阵，只是因为，江月来到二连，其实是一个意外。
她意外地来到二连，就是二连的一份子，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然而作为连长，石毅不能就此心安理得。江月的确很厉害，深不可测，全连没有人能和她相比。在此基础上，他必须得清楚，江月并不是二连真正的实力。
他绝不能习惯于倚仗江月，整个二连都不能，不然，二连就废了。
江月给了石毅一个“谁要你自作多情”的眼神，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我是说，我来帮你照亮。”
石毅能想到的，她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她要打算自己上，可不会等到现在才开口。她同样不希望毁了二连，毁了石毅和张桐。
石毅鼓了鼓脸颊，不理她，低头自顾把绳子盘在身上，活动活动手腕和脚踝，走到山壁下面。
张桐忍不住再一次叮嘱：“兄弟，你可还没娶媳妇呢，悠着点儿，不行就下来。”
江月听得好笑，捂着半张脸。石毅回头看这没良心的傻姑娘一眼，深吸一口气。
他双手攀着两块凸起的山岩，身体紧贴着山壁，尝试着向上攀登，江月和张桐在下面为他打光。细碎的沙砾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地落下，发出“唰唰”的轻响，像是直接落在人的心上一般，让人心里发慌。
江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抬头凝神，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石毅在上面稍有大一点的动作，她的眉梢就跟着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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