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你怎么和我说的来着？”张嘉佳拍拍何志强的肩膀, 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捏腔拿调地模仿, “我是个文书, 你和我计较这个干什么！”
“六月债还得快，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一边儿说, 一边儿从燕梓手里抽了一份儿纸笔，然后叮嘱道，“燕儿, 你哪儿不会只管找他, 他要是敢态度不好，不用刚才那个上尉，我先替你收拾他。”
何志强自己也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正不自在地捏鼻梁呢, 一听这人自个儿叨叨还不够, 还跑去撺掇燕梓, 就觉得牙根儿直痒痒, 飞起一脚使劲儿踹过去：“有你什么事儿啊, 滚一边儿去！”
张嘉佳嘻嘻哈哈往一边儿躲，瞅着空子还要扭过头来挑衅, 惹得何志强来追，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帐篷里顷刻间乱成一团。
一帮猴崽子下山了这是！石毅有些头疼揉了揉脑门儿。
张嘉佳从身边经过的时候, 他看准机会, 突然伸手把人给截下, 推到何志强身上凑了一堆，忍笑训斥：“你俩闲得慌就到一边儿闹去，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张嘉佳触电一般跳起来往边儿上躲，一脸嫌弃地拍打身上的衣服，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撇嘴耸肩：“我和他一个大男人闹个什么劲儿啊，还不够膈应的呢！”
还恶人先告状了。何志强微微仰头静静气，伸手指着张嘉佳，笑眯眯地威胁：“你等我有空呢。”
互相放过狠话，这才算消停下来。几人各自找地方，或窝在帐篷里，或蹲在帐篷外，找个舒服的姿势，沉下心来写报告。
作为整个行动的指挥者，石毅要写到的东西比其他人更多更复杂。不过，他脑海中思路清晰，以前也没少写报告，落笔不假思索，反而最先完成了任务。其他人还在忙，他无意打扰，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那些被淘汰的人被送回原部队，好些帐篷和其他不必要的设施拆除干净，一部分后勤人员也都撤走了，集结点内比前一天空旷了许多。
251连的人并没有限制他们这些人的行动，他稍往远一点的地方走走，也没人管。转悠了半圈往回走，一转弯，迎面过来一个中校。
这是251连的还是上级部门来的？连一级建制，应该不至于吧……
石毅眉梢一跳，一面敬礼，一面在心里琢磨。
营地里冒出个没见过的面孔，这应该是那选拔出来的十二个人之一了。林齐还礼，本无心多问，却忽然瞥见这人肩上的一杠三星，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记得，这些人里头就一个上尉，那就是……
“石毅？”他上下打量着，问道。
“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林齐心中生出些许微妙来。从听到、记住这个名字到现在，也才不到八个小时，可他对石毅的想法却经过了几番变化。
其实，他对石毅的了解非常有限，哪怕是昨天的行动，碍于时间关系他都只听说结果大概，不了解具体情况，只知道这是个出类拔萃的。
后来江月突然放出那么个大炮仗，这个粗浅的印象自然就简单粗暴地被他俩的私人关系给覆盖了——一方面就是他与江月大吵一架的缘由，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江月身上的光彩太重，以至于他不自觉地就忽略其他。
直到刚才，康云县那边将对抗演习中的情况汇总过来，他看过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人不愧能和江月处到一起。他觉得自己的确太过轻心先入为主了。这样的人，也难怪许正阳要专门强调一句，说是错失了，侦察大队的白蚁得偷着笑。
有了这样的感慨，这会儿对着石毅，他心里多少有那么点儿不自在，尽管他昨晚只是对事不对人，尽管石毅什么都不知道。
石毅隐约感觉这中校的眼神似乎有点儿怪异，心中不明所以，面上不动声色：“首长？“
“哦，没事，回去吧。“林齐反应过来，收敛了心神，点点头，抬脚走了。
莫名其妙，这什么毛病啊。石毅扭头看着这中校背影，忍不住腹诽一句。
回去以后，众人的报告也都写完了。要求是让他们送过去，这差事，自然还落在石毅身上，不光因为这次行动是他指挥的，更隐约表明了众人的态度倾向。石毅对此也不谦虚。
拿着报告出门，与路过换岗的战士再次确认了位置之后，石毅站在门外喊了声“报告”。过了两三秒钟，里面才穿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他顺手整了一下衣服，进门脚步无形之中快了几分。一掀帘子，第一眼看见正对门桌子后的江月，她的目光就有点儿挪不开了。江月在接电话，见他进来，偏过脸来冲他笑得眉眼弯弯，然后无声示意他稍等一下。
石毅会心一笑，双臂环抱歪着头看她。偌大的帐篷中只有两个人，他背对着门，少了顾忌便少了掩饰，眼神炙热仿佛要化成实质。几个月不见，前两次照面也不过是远远地惊鸿一瞥，他在行动中能完全克制自己不去想入非非，要是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全然冷静，那还是正常人？
“好的，我知道了，我立即安排。”江月一面与对面通话，一面抽空斜他一眼，眼中似乎是嗔怪，又似乎是打趣。
江月结束了通话，招呼石毅：“你……”
她刚开口，许正阳突然从外面进来，打断了叙话：“连长……”
进屋一抬头，副连长看清楚帐篷里的两个人，不由愣了一下。只见两个人一个站在里面，一个站在门口，遥遥相对，齐齐地看向自己。他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一个不注意，一句不知道究竟合不合时宜的话就溜出了嘴边儿：“那个，你们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石毅一听，顿时以拳抵口低头剧烈咳嗽起来。江月还抓着电话听筒的手瞬间收紧，手背爆出青筋，看着许正阳跟看个二傻子差不多，险些没控制住没直接砸过去！
深吸一口气，江月瞪了许正阳一眼，才收敛住脸上不易察觉地羞恼：“副连长，谨言慎行明白吗？”
警告一句，她对石毅淡淡吩咐道：“把报告给他，等我一下。”
石毅这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正色上前交了报告，又退后几步站到了角落里。
啧啧啧，这前后反差，太明显了！
许正阳暗自咋舌。虽说公事公办才是应该的，可这两人前一秒钟似乎还在眉目传情，后一秒钟就能立马恢复到冷静自持的状态，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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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正阳：作为一个电灯泡，我有自觉，下章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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