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的包房名起的都特别雅致，幽、谷百合是个小包间，里边一共坐着四个客人，点的都是我手下的小妹。
过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四个客人坐在沙发里，其余三个小妹都站在一边。一个小妹躺在地上，身上全部都被酒水泼湿了，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嘴角还往外冒着血。
扫了一眼地上的小妹，我心里一阵的难受，想起我以前在昆莎做的时候，被客人泼酒扇耳光，那种被人踩到脚底下还恨不得再来几脚，把你踩到棺材里的羞辱感。
但我只能赔着笑走进来：“几位哥哥，这是干嘛呀？”
每个场子有每个场子客人的脾气，做妈咪的就是得摸准每个客人的脉，知道他什么脾性什么喜好，只要摸准了这点，话怎么说事怎么做，都无所谓。
这四个客人显然不是什么好惹的，打眼一看不像是从商，也不像是官场上的人，带着大金链子和金戒指，给人的感觉很社会。
“这小姐是你的？”
四个当中为首的是个胖子，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往外冒着油，满脸横肉里像是被刀子不经意出来的两个眼睛里，冒着凶光盯着我。
“是我的小妹，初来乍到不懂事，惹哥哥生气了？”
我换上妩媚的笑脸，弯腰把地上的小妹扶起来，她眼睛都哭肿了，白色的裙子上还有一大滩血，像是来大姨妈了。
我扶她起来，另外的三个小妹赶紧过来搀她。
“妈的，你带的是他妈什么小妹？懂不懂规矩？还他妈跟我说身上来了不能喝酒，当婊、子不就是陪酒的？还不能喝酒？我他妈出了钱，她就是喝死在这儿，也得给老子喝！”这客人朝地上淬了口浓痰，咧着大嘴露出一嘴的黄牙。
一股口臭扑面而来，我稍稍蹙眉赶紧弯腰去倒酒，把三个杯子倒的满满的，举起一杯来：“四位哥哥消消气，我这妹妹新来的不懂事，这样，我替她给哥哥赔不是了。”
端着的酒一饮而尽，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食道流入体内，像是要把肺都冷冻了似的。
“谁他妈让你喝了？”这男的凶神恶煞的站起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杯子。
让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把桌子上十几个杯子拿过来，码成一排码好，挑了刚从冰箱里取出来，冒着寒气的啤酒打开，把这一排杯子全部倒满。
“别说老子不给你面子，让她过来把这些给我喝完，然后滚蛋！小费我一分都不会给她，个烂婊、子！”猪肝色的厚嘴唇扯起一个残酷的笑，仰起脸来不屑的看着我。
“红豆姐，我替她喝。”我背后一个小妹站出来。
我一把拦住她。
这会儿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有服务生还有场子里的经理，以及两个妈咪和一群小姐。
我看出来了，这十几杯酒不喝，今天晚上这四个客人肯定不会罢休。
那小妹的确来大姨妈，要是把这十几杯冰凉的酒喝下去，身体肯定会出问题。她是跟着我做事的，我不能看着手下的小妹出事。
“哥，我替她喝，喝双份，您看这样行吗？”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十几杯酒下去我也未必受得住，想想都知道我现在的笑肯定特别牵强。
“红豆姐，你、你不用替我。”被打的小妹流着泪，怯怯的说。
我没理她，硬着头皮笑看这个客人。
他眼底闪过一丝的犹豫，接着嘴角是更为残忍的笑：“行啊，你能喝是吧？能喝用什么杯子，这一打啤酒你一口气喝光，带上你小妹滚，小费我一分钱不少你的。”
一打啤酒十二瓶，我咬着下唇，勉强点头：“好。”
冰镇啤酒，一口气喝下去像是浑身都被冻住了，冻的肺都在疼。
门外和包厢内没人说话，只有其他包厢传出来唱歌的声音，一瓶下去后，胃里像是被人用气管打进去了一股气，我抓起第二瓶接着喝，雪上加霜的冰让我眼泪都几乎要出来。
除了我手下的四个小妹，低声的呜呜哭，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巴不得我一口吐出来然后被客人折磨的笑。
我强忍着，手攥的紧紧的几乎要把手指都握断。
从一瓶两三分钟，到最后一瓶的七八分钟，肚子里像是一直被吹气似的，等我把最后一个啤酒瓶放在桌子上时，胃里翻涌的液体猛地冲出来，我捂着嘴从包房里冲进卫生间，一口液体喷到马桶里。
“红豆姐，红豆姐你没事吧。”我手下一个小妹跟了出来，伸手帮我顺背。
我一口一口的往外吐，吐出来的全是酒，酸腥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催促着我几乎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我、我没事。”我摆摆手。
一股气顶上来，像是有只手在我胃里往外掏东西似的，又是连着几口吐，吐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红豆姐，这小费我们不要了，你别再进去了。”小妹呜呜哭的不行，拿着矿泉水递给我让我漱口。
我漱过，把水放在洗手台上。
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你先带着她们几个在休息室等我，一会儿我叫你们。”
“红豆姐！”小妹拉着我。
我冲她笑笑：“你们是跟我赚钱的，放心，小费要不回来我出钱也不会让你们白做。”
回到包厢里时，门口的人都差不多散开了，只有梁博还站在门口，沉着脸满眼的怒意。
我没理他，走进来发现这四个人已经穿上外套准备走。
“哥哥，刚才罚也罚了。几位能不能把小妹的小费结一下？”其实我头都晕了，但还是强迫自己站稳，努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让眼前的景象别那么模糊。
“小费？什么小费？”
满脸横肉的故作惊讶，走上来拍拍我的脸：“你喝了老子那么多酒，老子还没找你要钱，你还敢来要小费？要什么小费！”
“走啦走啦，别跟她废话啦。”他旁边的人催促。
四个人作势要走，我后退一步挡住他们的去路：“哥哥，请您把小妹的小费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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