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凉彤脸上的惨白加重，下巴紧绷，双眼无助的颤动，坐下，“对，只有，只有打掉。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你以后的路还长，这个孩子，不能，不能留。”
“……”靳橘沫心狠狠揪紧，闷头应，“嗯。”
“明，明天吧。就明天。”简凉彤说着，颤抖的从桌上包里抽出手机，一双手抖个不停。
靳橘沫看着她，“凉彤……”
“别害怕橘子，没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跟霍邵筠说一声，明天不去上班。我们明天就去医院。”
简凉彤语无伦次，翻着电话簿的指尖颤栗不止。
靳橘沫心有不忍，伸手握住她沁凉的手。
简凉彤身子一顿，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对她笑，“怀孕的是我不是你，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简凉彤抿紧颤抖的双唇，说不出话。
只觉得心里特别难过，无处宣泄。
第二天天刚亮，简凉彤便收拾妥当到靳橘沫的宿舍。
靳橘沫的宿舍原本住了她和另外一个女生。
只是大三的时候，女生就从宿舍搬离，和她男朋友在校外租房享受两人世界去了。
女生走的时候把宿舍钥匙给了靳橘沫。
靳橘沫又把钥匙给了简凉彤。
所以简凉彤进进出出她的宿舍极其方便。
“橘子，橘子，醒了，可以醒了。”
简凉彤爬上床，轻拍着靳橘沫睡得通红的脸。
靳橘沫隐约听到简凉彤的声音，双眼迷迷糊糊的打开一条缝隙。
就见她身体上方，悬着一道黑色身影，黑色的头发似一块冰冷的黑布似的在她眼前晃荡。
靳橘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本能的张嘴就要叫。
简凉彤眼疾手快的捂住靳橘沫的嘴，“是我。”
“……”靳橘沫脸都吓木了，讷讷盯着简凉彤良久，才蓦地闭上眼，狠狠吐了口气。
简凉彤确认她不会叫了，这才松开手。
“简凉彤，你要吓死我是不是？”靳橘沫吓得肝疼，心理阴影面积加速扩散。
简凉彤委屈的撅嘴，“我哪知道你胆子这么小。”
“……”她胆子小！
靳橘沫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被她气出来了，咬牙，“你进来为什么不开灯？”
还有，现在几点？
靳橘沫说着，拿起枕边的手机开机。
当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时，靳橘沫忍了又忍，才没有咆哮。
七点不到！
大冬天的七点，天还木有全亮好么？寝室更是黑乎乎的好么？她进来不开头，还爬到她身上，头发一个劲儿在她脸上扫。
她没被吓疯也是个奇迹了好吧？
“……我忘了么。”简凉彤可怜兮兮的说。
靳橘沫嘴角微抽，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说，“这么早干么？”
“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干什么了？”
简凉彤一面说一面拉着靳橘沫起床。
“干什么？”靳橘沫茫然。
简凉彤将一件大衣披在靳橘沫身上，推着她去洗漱，“我昨天回寝室在网上预约了时间，早上九点。”
“预约了什么时间？”靳橘沫刷着牙，听到这话含着满嘴泡沫，疑惑的回头看简凉彤。
简凉彤抿着唇，盯着她没说话。
靳橘沫眼波微动，突然就明白了，刷牙的动作顿了好几秒，转过头，默默无言的漱口。
简凉彤见靳橘沫这个反应，双手搅了搅，低低道，“橘子，你，是不是不想拿掉这个孩子？”
靳橘沫用温水冲洗了把脸，拿起面前的干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回头看着简凉彤，平静说，“没有。”
简凉彤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舒了口气，“那就好。”
靳橘沫垂下眼，“我换衣服。”
八点半，简凉彤带着靳橘沫到了她在网上预约的那所医院。
巧的是，就是之前靳橘沫检查出怀孕的那家医院。
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区。
靳橘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脑中所有的思绪绞成一团乱麻，心跳很快，莫名的恐慌在她身体里流动，令她整个人绷得很紧。
简凉彤从一坐下整个人都在抖，一双眼睛左右滚动。
每当看到护士扶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从手术室出来，她的脸都要跟着白上几分。
“15号，靳橘沫。”
当护士念到靳橘沫的名字时，简凉彤背脊狠狠一颤，看向靳橘沫。
靳橘沫没有动，一双搭在膝盖上的手绷得骨节发白。
“靳橘沫。”
护士的喊声再一次传来。
靳橘沫狠提口气，站了起来。
“橘子。”简凉彤捉住靳橘沫的手，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眼眶一红。
看着简凉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靳橘沫木然的双眼微微闪了闪，朝她勉力扯了扯嘴角，“我很快出来。”
将手从简凉彤手里抽出，靳橘沫抿了抿苍白的唇，朝手术室走了去。
简凉彤看着靳橘沫单薄的背脊，突然有股冲动，想把她拉回来。
可最终，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不能拿她的未来做赌注！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眼前是白晃晃的手术灯。
医生让护士拿来手术确认书，声音落在靳橘沫耳中冷得像急冻室的冰，“想好了没？”
靳橘沫只觉得睫毛都织染上了冰霜，僵硬的动了动眼睛，那一个“嗯”字卡在喉咙里突然怎么也吐不出来。
医生皱眉，“没有想好就想好了再来。”
说着，她对身边的护士说，“下一个。”
“等等。”靳橘沫提气，看着医生，语气坚定，“我想好了。做。”
医生盯着靳橘沫，提醒，“你确定吗？做了手术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靳橘沫牙齿打了个冷颤，还是点头，“我确定。”
“签字吧。”医生没有再说什么，将手术确认书递给靳橘沫。
靳橘沫几乎连笔都握不住。
医生看着靳橘沫僵硬的脸，眼底到底划过一丝怜悯，难得多嘴，“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就是缺乏自我保护意识，事到临头才害怕有什么用。”
“……”靳橘沫没什么表情，或者说，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听进去任何话。
将签好字的确认书递给医生，便闭上眼躺在了手术台上。
医生看了眼她的签字，确认后将确认书递给护士，例行公事似的说，“待会儿我会给你打麻药，不会很疼，放轻松。”
靳橘沫背脊狠狠一绷，蓦地睁开眼，就见一个护士拽着她的牛仔裤往下，而医生则拿着一枚针管冷冷朝她毕竟。
靳橘沫双手紧拽着身下的手术台，恐惧来得如此猛烈，那句“不做了”差点就脱口而出。
而恰好在这时，原本紧闭的手术室忽的从外被推开。
一名护士急匆匆走进来，附在医生耳边说了什么。
医生脸色变了又变，深深看了眼靳橘沫，竟是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留下的护士愣在当场，踟蹰了片刻，也跟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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