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笙！”云深第一次这样正经地叫她的名字。
沧笙被他叫的有些不习惯，轻声道：“其实你可以叫我妖女……”
云深怫然作色，显然是没有与她开玩笑的心情：“你到底要怎么处置我皇姐？”
沧笙与蓐收对视一眼，眸中忽然闪现了一缕狡黠的光芒，她故作沉吟道：“血债血偿又何尝不是天理。殿下说得对，她做错了事情，理当受到惩罚。那就杀了吧。”
“你……”云深看着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怎么，殿下后悔了？”沧笙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许久，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拂衣摆跪在了地上：“云深与皇姐一母同胞，愿代皇姐受过。”
他容颜稚嫩，看上去还不到十五岁。比之前见他时肉嘟嘟的模样，不知道消瘦了多少倍。露出清晰的棱角，如刀刻一般深邃、浓重的线条。
这般执着坚定，将所有的责任一肩挑起，这就是天生王者的气度。
男儿膝下有黄金，沧笙自知玩笑开大了，眼下也不好圆场了。如果跟云深说，她只是开个玩笑随便说说，云深会不会直接一个八卦咒打过来收了她？
思及至此，沧笙打了个哆嗦，干咳道：“罢了，既然殿下这么诚心诚意地道歉，那我也不好计较……”
云深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她。
沧笙与他对视：“但是你要记住我的要求。”
“你说。”
“做一个好皇帝。”她一字一顿地说。
云深这样与她对视了很久，似要把她整个人完整的刻在眼中，心里。
很久之后，他一个头磕了下去：“多谢。”说完，起身出帐，带着部下与知处离开了南郊。
不久之后传来消息，云深将他父亲囚在了上清宫。亲拟了二十七条罪状，最重的一条便是与厉鬼勾结，枉顾百姓性命。但为表孝道，他代父受过。亲斩龙袍于堂上。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眼下却是蓐收缠着沧笙不放，一定要说出她想起的那些事情。
因为那些事，玄嚣从未告诉过他。
沧笙有些为难地垂下眼帘：“这件事，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蓐收皱了皱眉。
沧笙叹息，将某些玄嚣不想讲出的细节抹去，将大概的事情讲给了他听。
四月，重霄山上风景妖娆，千岩竞秀，繁花似锦，春山如笑。风吹着空气中阳光的味道，暖洋洋的沁人心脾。
一只白底黑斑的小老虎在西君府中四处窜走。
此刻的西君府里气氛沉重紧张，因为即将迎来白帝少昊经历天劫，晋升上神的大日子。各路仙家先后到访，连九天云女瑶光与天皇东皇泰一也亲自来看望他。
“天毕，帝君大人呢？”小老虎抬着头，一双褐色的眸里满是疑惑。
蓝衣天毕停下脚步，惆怅地望着它：“帝君已经闭关了，不要去打扰他。”
小老虎撇撇嘴：“我才不信，瑶光姐姐都来了，他哪里还会闭关？”
天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它的头，语重心长道：“帝君再过半月就要历劫，你可不许在这时候捣乱。”
“我才不会！”小老虎瞪大了眼睛，“我很会惹麻烦吗？”
天毕在它威胁的眼神下摇了摇头：“怎么会？”你是特别会惹麻烦。
小老虎这才满意地走了。
不过，它才不信帝君是真的去闭关了。瑶光都来了，那么美丽的女子，谁不想多看两眼呢？他一定是偷偷去了瑶光的房间！
想着，小老虎露出一口闪着凶光的牙，朝着瑶光的房间，蹑手蹑脚地走去。
却不想，这一去却听到了一段令它险些丧命的对话——“瑶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六界容不得他。”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小老虎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父皇，就算如此，你觉得你杀得了少昊？”玉珠落盘般好听的女声，带着几不可闻的嘲讽之意。嘲讽的却是她的生身父亲。
小老虎一下煞白了脸色，她方才说什么？杀了少昊？
“父皇一人之力自是不逮。”东皇泰一道。
瑶光轻轻一哼。
“但是若是六界共同诛之，纵使他一人能挡百万雄师，那千万如何？”
瑶光沉默了一下，又轻笑道：“父皇莫不是老糊涂了？父皇一人想杀他，六界之士与他无冤无仇，怎么会和仙界联手。”
“若是他自己叛出正道，我们便师出有名了。”冷冷一笑。
瑶光又笑了，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父皇真是老糊涂了，少昊只要成功渡劫，便是这世间唯一的上神，更可以掌管西灵天。他有什么理由自毁前程？”
东皇泰一邪佞的嗓音，听在人耳朵里就像用刀子划着耳膜：“他会的。因为他有不得不从的把柄在本座手里。”
瑶光微怔：“是什么？”
小老虎大气也不敢出，竖着耳朵，心惊胆战地等待着。
“你可知，少昊的母亲是谁？”
“月神常羲。”瑶光不假思索。
“那你可知少昊的父亲又是谁？”
瑶光蹙眉：“六界第一位上神，帝俊。”此事天下皆知。
“不然。”东皇泰一冷哼道，“万花宴上，太白星酒后吐真言，被本座听说了些他与常羲的风流韵事。他年少贪欢，这等丑事还以水镜记下。如今这水镜便在本座手中。”
瑶光吃了一惊：“这……”
“若本座将这水镜里的事情散到六界之中……”东皇泰一阴测测地笑了。
小老虎死死地咬着牙，忍住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卑鄙的老头！
“少昊为人孝顺，定不会让他母亲蒙羞。”瑶光轻声道，“若是以他母亲的清白名誉相要挟，他恐怕……”
瑶光不解：“常羲为什么要这么做？”守着六界最杰出的上神，竟还要去勾三搭四？
“你大了便懂了。女人，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东皇泰一不屑地笑了。
“帝俊神通广大，若真有蹊跷，他怎么会不知？”瑶光追问。
“他知道又如何？”东皇泰一冷冷道，“难道要他昭告天下，他被人带了绿帽子？”
“此事也可能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被人传多了便不是误会。”东皇泰一意味深长道，“太白星已被我以渎职之名贬入轮回，月神常羲也早在帝俊过世之日外出游历，至今未归。如今知道真相的三人皆已不在，少昊若不从，六界很快就会知道他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到时候，恐怕多得是人不服他继承白帝之位！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也会变成大荒人人耻笑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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