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我是爸爸。”
“我知道是您。”
女儿不冷不淡的声音,让陈德明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更不知从何说起,父女俩沉默着。
这深沉的寂静,让人觉的渐渐难堪起来。
还是陈安先说了话:“您找我一定有事,不妨直说吧。”
陈德明方方正正的一张脸,越发清瘦了,眉心也纠结着,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似乎每句话,都难以说出口;每次打电话,都自我斗争好半天。甚至和女儿通个电话,都要靠中间人传话。
这是怎样的一份难堪?
可是有些话,他不能不说,必须要说,而且要说透。这也是最后一次。
“安安,然然病得不轻,呕吐、偏瘫……你阿姨这些天没日没夜的,也累病了。”这样的开场白,客观而直接,他觉的已经够了,又多少暗示了什么。类似的话,他这不是第一次说了,他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陈安怔了下,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另外他话里的意思和目的,她不是不明白,也不必加以推敲。可是,她还是觉的别扭,别扭极了。
她漂亮的远山眉微微一拧,问道:“陆阿姨病了是吗?”
“是的,她病倒了。”
她嗤笑了一声:“您提陆然也就罢了,毕竟多少和我有一些关系,而陆阿姨也病了,好象不是我的责任吧?”
她话里带了刺儿,陈德明不由闭了闭眼,胸口闷痛,他这个女儿啊,叫他说什么好!
“陆阿姨的病,总有好的那一天吧?”她自言自语似的。
“安安,你不要多想,你阿姨她……”
她抢了话:“您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也病了?”声音有些尖利。
陈德明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也病了,哪里不舒服?刚刚没听立维说起过。”
“我是病了,病了好些天了!”从她知道乔羽出事的那天起。
“安安……”
“没大碍,是心病,您亲手刺在我胸口的心病,永远无法治愈的心病!”
陈德明半天没言语,呼吸粗重,胸口开始疼了。他咬着牙,忍着,眼前偶尔有黑影闪过。他亲亲的女儿,他的……心头有悲伤滑过,瞬间变成滔天巨浪,将他掀翻掩埋。
半晌,汇成一句:“安安,这些年,是爸爸对不起你……”
可惜她不想听他说下去,她再次打断他:“您不是在众多媒体上发布了消息,重金酬谢救命的骨髓吗,到底怎么样了?”
陈德明一怔,她竟然关心这些?这不是能拿出来探讨的。
不过安安既然问起了,他必须得说,一想到这个,他心头有些黯然:“不行的,还是没有合适的,但是然然她,不能再等了,也等不起了……”他顿了顿,“安安呀,爸爸不想勉强你,可是有些话,爸爸必须要明明白白跟你说。愿意的话,爸爸高兴,自然也是然然的福份;不愿意,爸爸也不勉强你,而且以后,爸爸也不会再逼你。”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不用再说了。”
他久久握着听筒,久久不敢再问下去。
“那你的意思……”
“我想当面和您谈,明天下午可以吗?您等我电话吧。”
陈德明霎时一喜:“安安,爸爸谢谢你。”
“说早了。”
陈安挂了电话。
陈德明跌坐在椅子上,还有些不相信似的,今天的安安……有些反常,但今天,他觉得格外心痛。
心病!
他何尝没有心病,一压就是几十年。但他考虑的更多的,是他的女儿安安,小小年纪,就备受煎熬,这些,是他亲手给她埋下的。
~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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