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一阵死寂压抑的沉默中，一声略带虚弱的低喝从远处响起，顿时吸引了偏厅中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转头看去，便见几人先后跨过大门朝这儿走来。
凌浩在看到来人后，眼睛便移不开。
少女原本身子就显得娇小单薄，这两年虽然养好了许多，但依然显得脆弱。
而此刻的少女，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眸微垂带着些许的倦色和若隐若现的一丝哀伤。
回想之前，不管是作为傻子的她，还是回复心智的她，都那么的精神奕奕，那双眼睛总带着温柔或明媚的笑意，那么的生机勃勃。
可现在的她，一双眼眸因为疲倦而失了些许的神采，被风凌琅搀扶着，半靠在她怀中，整个人显得更加的脆弱单薄，好像一捏就碎的瓷娃娃。
看着和之前对比如此强烈的女儿，凌浩呼吸紧了紧，心没有来的一阵抽痛，之前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却桩桩件件都是对不起她。
凌嫣然见凌浩神情，心下一沉，眼眸微合便又红了几分，一脸泫然欲泣，开口就要说什么。
一直注意着她的林晓晓见此，立刻便先声夺人，转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过来的慕然，快步上前走去，“都叫你不要来了你还来，你是不要命了是不是，感情身体是自己的别人管不得了。”边说边上前，走到另一边扶住她。
慕然抬眼看了偏厅门口的几人，目光最后落到满眼都是疼惜的凌浩身上，苍白的唇不觉的一抿，眼眸再次轻垂，半遮住那复杂情感和苦涩的心情，只是那种淡淡的黯然和忧伤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这样的慕然，让人看得心不由的一揪，连风凌琅都不觉的紧了紧环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外边风大，别站太久，先进去吧。”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真正落到偏厅中几人身上。
站在凌浩身后的凌嫣然看着那一幕，指甲几乎都要掐入手心之中。
那本该是他的丈夫，他的温柔，他的关心，他的爱都该属于她的。
“嗯。”慕然低声轻应了一声，随之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林晓晓皱着眉，一脸阴郁，可手还是温柔的在她后背轻轻顺着，嘴上却说着刻薄的话，“你看你，如此的不自爱，为了些薄情寡意的白眼狼糟践自己又有什么意义，人家未必还接受。”
“晓晓，别乱说。”慕然捂着嘴又咳了几声，似乎急着想阻止林晓晓说，却又无能为力。
“我……”林晓晓还想说什么。
风凌琅冷冷道了声，“闭嘴。”
林晓晓脸色更黑了，但看着慕然这样子，最终还是只能不甘的冷哼一声，乖乖闭嘴，只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瞪着凌家几位。
刘氏瞅了瞅几人，不想做出头鸟，但又怕林晓晓突然拿她开刀，只能先拉着凌子锐曲膝一礼，“见过汝阳王爷，汝阳王妃。”
她的声音并不高，反而因为害怕而压得很低，但在这静谧的大厅中，还是格外的响亮。
众人纷纷收起各自的神色。
凌子轩只是垂下眼眸，显得恬静温雅，眼底下流淌的嘲讽和冷芒被掩藏。
凌嫣然则是压下心底的愤恨，但看着凌慕然这样，想到她肯定吃了很多非人的苦处，心底就忍不住的涌现快意来，差点都遮掩不住，只能垂下眼眸，轻轻咬着下唇，似乎压抑着害怕和委屈。
“……姐夫，姐姐……”
慕然抬眼看她，神情没有丝毫掩饰的冷下来，直接偏开头摆明了不想理会她。
凌嫣然便好像终于找到了主导机会一般，喉咙见轻轻的溢出一声压抑的哽咽，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双大眼睛盈满泪水，看起来极为可怜，“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嫣然的错，对不起。”
慕然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身边的林晓晓倒是想开口说什么，但被她轻轻的拍了下手，便只能皱着眉忍住，只是生闷气般冷哼一声，转身走开到旁边坐下，冷眼看他们。
凌浩从慕然出现开始，心绪就一直纷乱着，时而陷入回忆，时而陷入自责愧疚中，时而又陷入矛盾挣扎。
是的，在看到大女儿的第一眼，他就后悔了，后悔带着二女儿来这里。
他不知道之前自己是怎么想出这样愚蠢的办法的。
大女儿所受的伤害和委屈，从来都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而这个时候她才回来，身体没养好，他却迫不及待的带着二女儿上门赔罪，这不是刻意刺激她的么。
而且此举，怕也会让她更加误会他的偏宠，一时间，他真的混乱了，进不得退不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想上前关心两句都因为心虚而无法。
直到听到二女儿压抑的哽咽声，心更乱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从小宠爱到大的女儿，哪一个不好他心里都不会好过。
人生还长着，他们是一家人，他终究不愿在即将步入迟暮之年时还看到姐妹兄弟反目成仇，家不成家。
兄弟姐妹间谁没个吵吵嚷嚷的，他只希望她们有一天能化解仇怨，就算不能姐妹情深，但至少相敬如宾，而不是针锋相对。
“姐姐，嫣然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凌嫣然嘴唇抖了抖，突然深吸了口气，砰的下就直接跪下，抬着头看面前的两人，眼泪顺着脸颊低落到衣领，娇柔得令人忍不住升起疼惜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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