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烧鸭，曾经是路千夜对我最贴心的爱护，后来遇上了花千放，他也拿这个哄我，如今花千放还教儿子也那么做，确实让人放松了些。
“母亲，陛下早就身体不适，还故意撑到今日，若不是清宣聪明，安排千朝和元漪郡主的邂逅，恐怕就要出大问题了。”
啸之跟我夸奖他那位同龄的叔叔，这些年，清宣在背后帮他出主意，我都习惯了。
“恐怕这事早就是陛下和你小叔叔商议好了。”
我是看清了其中意思，蔺蔷对我的疏远是事实。她从得知清宣是千常的儿子，就没有再完全信任我。
游园会，算是清宣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将我也纳入计划的一部分。
怎么说清宣也在宫里住了那么久，蔺蔷想要跟他商议什么，那是易如反掌。
“母亲，如此一来，您的意思就是陛下如今宁可相信清宣叔，也不相信母亲了？”啸之有几分担心，我明白他的意思，“母亲笑什么。”
我笑了，因为君臣之间，总会有隔阂。
从前没有，那是因为我们处在一致对反对我们的人的注意力上。可一切太平，敌对势力被除，各自心思就会被放大。
产生怀疑，让人疏远，没有解。
“啸之，日后清宣登基做皇帝，你不论如何都要学会明哲保身。”我跟儿子分享自己的为臣之道，“保护好自己，才能保住路府，保住你想做的事。我知道儿子心怀天下和百姓，那就去做。”
我们这一代人的人生，好像轰轰烈烈地过了。我是表面上看起来最大的赢家：路府辉煌、有权有势、爱人在侧，还有儿女继承……
但我失去自己的初心，我想做一个无忧无虑被人宠爱的少女的。
路千夜意外离开人世的时候，我还只是个聪明的小女人，可当我挑起责任的重担，把自己熬成了一个沧桑的强者。
“母亲，清宣叔和我，陛下和您，那可肯定不一样，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有血亲。”啸之摇了摇头，不同意我的意思，“不要想那么多了。”
我自然是希望没有那一天，我也希望日后清宣还会懂得兄弟手足之情难能可贵。
但我只是以防万一。
————
李玗被连遥城送进宫，前来接替的是连镶。原本苏清宵以为的花千放看完病况就回，是被蔺蔷骗了。
“花先生，这是我能为清宵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为路府，为我自己。”蔺蔷留下花千放来，要让他和自己一起完成一件大事，“李玗马上就来，我要你送我和李玗远走天涯。”
花千放愣住了，这事苏清宵都不知道的。
“陛下，您若只是喜欢二王爷，常邀入宫见面就是了。”花千放更疑惑的是这些年蔺蔷对李玗表现得恨之入骨来着，“王爷，他知道吗？”
“你误会了，先生，我的意思是，送我和李玗的尸体远走天涯。”
蔺蔷轻轻一句话，然后笑了，让人感觉到一身寒冷。
“我没多少时辰了，昨夜服的毒。”蔺蔷一五一十告知花千放，“我跟清宵说，自己旧疾复发，不让她外露，只为了除掉李玗。”
原来，蔺蔷这一次，做着最坏的事，是为了让渡皇权到清宣、到路府手里，以防万一。
“陛下，您这是何苦，李玗如今权势虽大，但路府完全可以压制。”花千放没有想到，这世间对苏清宵最好的人，可能是蔺蔷，“清宵日后若知真相，她会难过的。”
蔺蔷笑了：“因而我才要找你帮我，若是外头都以为我和二王爷私奔，清宣上位顺理成章，不会有争议。清宵，她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女子，我存在的这些年，都是她在默默付出。”
蔺蔷本来就累了，这样的退场方式，对清宵最好。
“不费吹灰之力将李玗的势力打乱，这是最好的办法。”
早前，每当君主更迭的动荡之时，总是天下大乱，各方势力都要来掺合，如今清宣上位，可能是蔺蔷铺得最好的路。
“原来陛下一直没有定罪江如云，也是暂时给深洲一种错觉，让他们觉得姜洲还没有那么强硬吧？”花千放问起苏清宵最想知道的事，“陛下，有心了。”
蔺蔷知道花千放识人心，当时初见时，就知道他一心为清宵来，如今还是他最靠谱。
“记住，今日我和李玗死，送我们出姜洲后，告诉整个泛陆，我们是活着私奔了。”
说完这句话，蔺蔷抬头看着殿门打开，亮堂的光入殿来。
晨时正春光，外来莺语声，当年如果没有进京接封郡主，可能她会一辈子在边关，与大漠为伴。
回不去那时，回不去了。
当年若非接封郡主之号，不会来到长京城，看到这里的美人个个肤如凝脂，也不会吃醋嫉妒，害怕李玗会再也不去边关。
事实上，后来他真的没有回过。
“蔷儿这样把我捆来，是什么意思！”
连人带麻袋摔进殿中的李玗，从麻袋中挣扎出来，看到了眼前一道屏风。他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陛下给我一个解释。
“玗哥哥，你绕过来和我说说话吧。”
只听蔺蔷开口，柔柔弱弱，像从前在边关时她生病的样子。
李玗绕过屏风，看到蔺蔷躺在长椅上，满脸都是清汗：“你怎么了，蔷儿是生病了还是……”
一只匕首嵌入李玗腹下，他指着蔺蔷，才知道原来是要自己的命。
“我们两个，早就只剩恨了。”蔺蔷看着他倒在地上，尚有气息，“我知道你还想利用我一次，想让你儿子继承我的皇位，然后再将我架空，但是对不住，我选择了苏清宵。”
李玗死在蔺蔷面前，连镶和花千放前来收拾残局。
终于心里落下一口气的蔺蔷，任由连镶梳妆打扮，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连镶，今后你要如何？”
连镶只是为她梳妆，没有回答。
彼时她们两个都是李玺的妃子，如今算是君臣。原本只是为了家族荣耀留下来的连镶，早就被蔺蔷和苏清宵这两个奇女子吸引。
“陛下，我亲自送你和李玗出去，等我们埋了李玗，我就带你四处寻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病。”连镶认真地说，“咱们就去泛陆外的岛上生活，再也不回来。”
好啊，这样一想，李瑞回来就是傻了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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