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心中冷喝，挑起剑花挥开阻拦的金吾卫，几人被掀翻在地，这一下，却令候立观望的所有金吾卫都冲了过来。
一片杀声中，顾寒熙心有所感似的挑开车帘。
金吾卫集结成阵将容渊阻在马车前，刀光剑影里，他玉白的面容和着冷肃杀意，剑锋所至之处血光一片。
似乎千军万马，也抵不过他一人。
萧染尘随着她泛泪的目光望出去，眼中浮出淡淡赞许和些许兴味。
“难道方才行刺杀之举的，竟是容卿？”
下意识就想解释，但若萧染尘知道是她主动求死只会更糟，心乱如麻间，顾寒熙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金吾卫也想到这一层，出去追刺客的尽数撤回，重重包围容渊。
粗略看去，竟有数百之众。
顾寒熙手心冒出冷汗，容渊虽勇猛，但总有气竭的一刻。
况萧染尘带在身边的金吾卫，个个是禁中好手。
金吾首领忽然目光一凛：“原来是容将军。”
金吾卫与羽林军向来不对付，见容渊击敌时右臂动作有几分凝滞，便想起他追杀逆贼时曾中箭的消息。
“攻他右侧！”他沉声的高吼传到每一个金吾卫耳边。
不知不觉间，水云楼前尸骸遍地。
容渊被重伤的右臂拖累，白衣染血，单膝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容渊！”
凄厉嘶哑的声线如泣如诉，顾寒熙要冲下马车，萧染尘面无表情的将她按住。
好在她惊惶染泪的清眸，终于落入容渊眼中。
他也听见了她的声音。
凤目盯着顾寒熙，他眼中荡开一丝柔软，转瞬即逝。
在再一次包围上来的金吾卫中，容渊薄唇慢慢抿紧，撑着剑站起身，缓慢且坚定地向马车杀去。
浴血的身影瞬间被更多的金吾卫淹没。
顾寒熙心神俱碎，不管不顾地跪在萧染尘身前。
“陛下，求你！快让他们住手！”
萧染尘看着她明晃晃的泪眼，伸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你拿什么求我？”
嗓音温柔，眉眼却是淡淡。
天潢贵胄的帝王，不经意间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
但罪证已毁，顾寒熙如何肯再如他的愿？
泪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陛下忘了我为何进宫？若容渊出事，我定先杀了你，再谢罪自尽！”
萧染尘沉默地抚过她泛红的眼角，忽然俯身把顾寒熙抱到腿上。
他揽着她发颤的背脊，闲凉嗓音中似有无奈，“怎生如此倔强？熙儿可知，你软声哭求，抵的过千军万马？”
顾寒熙红着眼睛不说话。
她发现外面的打斗声不知何时停了，这种一片死寂的沉默更令人心焦。
内监忽然撩起车帘，金吾卫双手握剑，恭敬垂眸。
“陛下，刺客已活捉！”
金吾卫将容渊按跪在离马车一丈远的地方。
高束散落的墨发随风卷起，遮住了他染血的俊容。
顾寒熙看见，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指尖有血滴落，右臂不自然的垂着，几乎冒出森森白骨，竟比十日前伤的还重！
“容渊......”她近乎绝望的动了动唇，下一瞬，一双如玉的手遮住她的视线。
萧染尘将她按在怀里，竟是不许她再看容渊。
“羽林郎此番举动，可有明目？”
少帝清贵的嗓音不疾不徐。
张怀恩嗓音尖利，“无故冲撞陛下车架，乃死罪！”
容渊艰难抬起头，看向皇帝怀中纤弱的背影，眼睛黑不见底。
“臣罪该万死！只是死前，臣定要问一句......”
容渊顿了顿，低沉嘶哑的嗓音划破夜色，带着一丝潜藏的希冀。
“熙儿，他可曾胁迫于你？”
耳边似乎连蝉鸣声都消失不见，容渊泛着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皇帝怀中的纤弱背影，只等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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