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均滞住，无声地交换一个眼神。他沉沉地嗓音传出：“让她亲自来，否则什么都没得谈。”北月星扭回头去，他目光平淡，隐含冷峻。笔直地凝注他的双眼，俨然穿透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
电脑前明明隔着屏幕，微凉却感觉与他幽黑的双眸毫无屏障地直接对视。她一动不动，直至一只手掌亘到她面前遮挡她的视线。伴随着北月漓的讥诮：“眉目传情呢你们？”
她凤眸古井无波地瞍他一眼，拂开他的手。那个房间的画面已消失，估摸着两人已离开。她眉心深深蹙起，搁在膝上的拳头紧握。非常明显，傅侑林看透了这次的交易并非他单方面弱势，料定了她的在场，所以才敢把他们赶走。
他的态度相当明确且强硬，非她不谈。仿若现在双方的局势全然对调，他才是被求的那一方。相较于东西两位经理的态度，他简直不能再有恃无恐！
是的，她感受到的就是有恃无恐，好像丁点不担心合同的事儿没有着落……
她正忖着他们回来了，“姐，情况你都看到了吧？”北月星摘下方才用来传输画面的眼镜。胡立咬牙切齿：“傅侑林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这里是滨城吗？”
微凉抿唇不语，“这有什么可气的？”北月漓搭腔，难以理解似的。“既然要求她亲自去才肯谈，那就让她亲自去喽。”
她应声挑眉望向他，胡立条件反射地驳回：“他说要见就给他见！他当我们大小姐是什么人？门都没有！”
“那这次交易就不用谈了，可以打道回府了，”他摊摊手。
“傅侑林他不过是在故意拿腔拿调，让外面心腹也不要和两个经理继续聊了。给他们下马威，看他怎栽跟头！”
北月漓嗤之以鼻：“搞清楚现在是你们着急，还是他更着急。”胡立被堵住，其实刚刚那句话他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微凉在这时从椅子里站起，他有些着急：“大小姐……”
“好了，”她颦眉打了个手势，“我去吧。”
“打从一开始就应该让她去，人家前夫摆明了是来见她的。没见到，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你们都是在浪费时间。”
她狭着凤眸瞟他一眼：“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她可不相信他今天纯粹是跟来旁观的，而他现在摆明了在鼓动她去和傅侑林见面。
“算我多事，你爱去不去，与我何干？”双手抱臂他坐回太师椅里，搞得跟撂担子似的，可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干。
她捺着心思转眸，眼神透彻，挟着信任注视北月星。若有深意地问：“我去和傅侑林见面，没问题吧？”
“姐，你尽管去，我们没有在你身上放任何特殊装置。”他稍显无奈，“他身边的祁泽，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我今天不想浪费精力和他斗智斗勇。”
她垂了垂眼皮，当即迈步：“那走吧，抓紧时间。”
…………
“先生，人来了！”左溢又一次通报，祁泽警醒他：“说清楚具体是谁来了！”
“太，太太！”他不是在答话，而是在向只隔两三步之远的人表达问候，紧张且恭敬。微凉未予理会，径直掠过他。还差一步就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脚步偏头，对跟在身后的人说：“你们留在外面。”
“不行，大小姐，”胡立即刻拒绝。“你一个人在里面，我不可能放心的。”北月星却是抬臂，做了个阻拦的手势：“让姐一个人进去。”
扭头他看向她：“姐，为了你的安全，我们约好十五分钟。如果你没有动静，我们进去找你。”她没有意见点头，胡立对这个折中的安排也没有异议。忧悒地嘱：“大小姐，你小心点。”
“谈判而已，有什么值得小心的，”她不冷不热。
“太太，”祁泽在这时从房间出来笑眯眯的，“总裁在等你。”她深深沉一口气举步往里走，四五步后，她停定，身后的门被他随手带上。
季微凉掀起眼皮子，傅侑林修长的身形站立在那儿，双手插兜。眸光似浅又暗影沉沉地落于她身上，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抹促狭：“你来了。”
“嗯，我来了，”她一脸恬静，淡然自若。“既然傅总是明白人，我们就不兜圈子了。码头的合同是我故意针对你们而卡的，要我同意其实很简单，答应我几个条件就可以了。”
“站着说话不累吗？”他已三两步主动走到她跟前，唇角勾着抹惯常的笑意。“去沙发坐着，几个条件都慢慢谈。”他试图去握她的手。
“不用了，”她快一步避开，淡漠道：“速战速决吧，谈完就结束。”
傅侑林没有强迫她，笑意未减：“你觉得站在这里面对面聊比较好，那就这样聊。”他靠得太近气息太浓，她往旁侧偏离了位置稍稍避开他，张了张口正欲讲话。
他却抢了头：“北月新城碰你哪儿了？”背着屋里的灯光他的双眸黑醇醇的，漾着丝丝寒气和森森冷意。微凉抿一下唇，平静而平淡：“与你无关。”
傅侑林走近她，气压很低，气息缠绕在她的鼻间，她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搂住她的腰揽她入怀，手臂铁箍一般紧紧的。
“抱歉，不能为你做任何事。”声音很低，很哑，很沉，沉得甸甸的。因为其中夹杂了浓浓的自责，以及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他。任由他的脸埋进她的颈间，呼吸灼热，悉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平淡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淡淡问：“多少次抱歉，你数得清吗？”
傅侑林身体一僵，“你也不是第一次无法为我做什么。”她又出声，嗓音如玉珠落水，清冷而漠然。“何况我和你现在的关系，仅仅只剩你单方面一厢情愿地对我纠缠不清。”
他安静了一会松开手，转而捧住她的脸吻下来。很浅，从她的眉间，到她的眼，到她的脸颊。一点点地亲，一点点地移，蓄满了他的温存。慢慢地描绘她的轮廓，仿若最柔最缓最思念的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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