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顾恒，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可是她确信，他会记得很清楚，就像现在她跟他隔着铁花门看向彼此，夜色沉浸在两人周围，染的两人眉色都是沉暗的。
但她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唯一。
同样的，她也觉察到了他的腿，行走时不便的腿，尽管之前听舒蕾说过了，可是现在亲眼看到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感觉。
原来，她还是会为他感到心痛。
为那个曾经在大冬天为了给她买姨妈巾跑遍超市的大男孩儿。
“你的腿……”
“我今天来你是为了明月的事。”
她问他的腿，他问她顾明月。
她们俩早就不是一个频道的了。
“夫人，要不要进来？”夜很深，也凉，虽然是夏天，春未夏初也还是有些寒意。
面对佣人的好意，她只是说了句，“你进去。”
她只想跟他单独呆呆，单独聊聊。
“明月回到家的时候，爷爷都吓了一大跳，然后是陈洵光的律师函，说她涉嫌谋杀。”顾恒今天是以长兄的身份来的，是啊，即便他爱她，可顾明月是他的亲妹妹。
顾清秋说不清自己心底泛起的那层酸，但她大方承认了，“是，是我。”
顾恒没作声。
“但是在她要谋害我的前提。”
正说着，他突然凑上前，死死盯住她，眉头紧蹙，“你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么多。”
“什么。”
“她回到家像疯了一样说爸妈不是爷爷亲生的，说我，说我喜欢你。”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声音有些嘶哑，不知是情绪的原因还是其它。
顾清秋只是静静听着，最后总结，“她说的，是事实。”
无论是顾修远他们是不是顾老爷子亲生的，还是顾恒爱她，都是事实。
原来，她早就笃定他对她的爱了么。
这一刻，他心碎又愉悦，多么复杂的感沉。
但他还是很快收敛住了，凝着她道，“这又是你的好手段。”
她搅起这个风雨为的就是他没时间去计划报复她的事，她将他害成这样，将他父母害成什么，将他妹妹害成这样，可笑的是他竟觉得她没做错。
本来就是，顾家欠她的。
“你想搞些事情让爷爷怀疑，而我为了安抚爷爷不得不转移大部份的精力跟注意力在他身上，这样就没时间去管你以及你前一段时间对我做了些什么。”
“而明月，她虽然是我妹妹，可她知道我太多秘密，以后，我防范她的同时也必须将她看的紧紧的，形面软禁，这样，你少了一个麻烦，可我，却多了一个累赘。”
这是她对他做的事。
而她听了，却该死的笑颜如花，“SO，喜欢吗？”
喜欢她给他的这么一个惊喜吗？
是啊，今天，是他生日。
可是有谁记得。
唯独，只有她。
“谢谢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他几乎切齿，可眼里溺出的爱意又该死的汹涌。
她就是这般令他又爱又恨。
“所以，你打算将我赶尽杀绝么。”他低喃说了声，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深爱的女人。
不是爱过，而是爱着。
到现在还爱着。
顾清秋今天见了他才发现，原来她所有最丑暗的一面都只有在他面前时才能随心所欲的展示出来，便是在陈洵光面前，都不行。
老实讲，她今天情绪本来不高，可是现在看着顾恒这么难受却又拿她无计可施时。
她笑了。
高兴了。
人生快事本来就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而他，很有资格做她的对手。
试想一下，如果她在报复顾家的时候却没有一个能打的，轻而易举被她拿到，那么，即使拿到了也没有任何成就感。
可顾恒的存在却让这一切多了些意义跟刺激。
面对她眼中狡黠的笑甚至还有隐隐的挑衅之意，他又爱又恨，人也更靠近了一步，两人的脸，只隔着铁门，便近在咫尺了。
他深深凝视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他。
他眼里爱意涌现的时候，她眼里也有得意。
“你就是仗着我爱你知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是不是。”他该死的在铁门捶了一下。
她却耸了耸肩，“不。你并不会不对我怎么样，相反，你会狠狠的报复我。”
“哦？那你说，我会怎么报复你。”他该死的恨她，也恨她这么了解自己。
“你大约会将我报复在你身上的都报复在我身上一次，然后，再将我永远囚禁起来做你的奴隶。”
她说的，几乎一字不差。
顾恒深吸了口气，又站直了身子，天知道他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多么想抱紧她，可是，隔着门，也隔着那些心事。
于是，她看见他朝她伸出了手。
“你要干嘛。”她问。
他只是很诚恳，“我只是，想，摸摸你。”
他的手，今天摸过了她留在顾家的相片，衣物，还有她的生活用品，她的床，她的被子，她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搬进了她房间，尽管顾老爷子都有些奇怪。
可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爱她。
爱到已经不想掩饰，也懒得掩饰了。
“知道么？今天明月说她知道我爱你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居然该死的高兴。”
“终于有人知道我爱你了。”
“哪怕，这是不被允许的。”
他的爱，太炙烈，跟陈时的内敛不同，跟陈洵光的霸道不一样，他是那种不计一切后果的狂热。
狂热到她几度以为自己抵抗不住他的热情。
没有女人能抵抗。
他伸手，轻轻抚触着她光滑的脸颊，然后，目光落在她腹中，说出了令她触目惊心却又刻骨铭心的话语，他说，“我会剖开你的肚子，将孩子拿出来，然后将你的肚子缝上。”
“姐姐，你只能为我生孩子。”
“……”
他明明说着最邪恶的话，可眼神却那样纯澈炙热。
她震撼了。
直到，感觉颈脖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原来，是他狠狠的，用力的揪过，揪出像是亲昵的痕迹，紧接着，他唇角挂着恶劣的笑，“好好跟你家的陈洵光解释解释吧。”
“解释别的男人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她有些懊恼，却也觉得他很幼稚。
他却笑的开心，朝她扬手道别，“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你不怕他报复你。”
“不怕。”
为什么？
答案，他没说，她却已经懂了。
因为，她不会说啊……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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