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看，便能发现那女子是被绑在椅子上的，双手被分别绑在椅子两侧，双脚固定在椅子脚上，没有着地，女子状态很少萎靡，蜡黄的脸色，深黑的眼袋，眉眼耷拉着，脸上没有一丝光彩，看上去像是三十岁的大娘。
“乃馨，我又来了。”李一枫神气极了，穿着上好绸缎做的袍子，腰坠流星玉，漆黑的靴子配上淡紫色的外袍，富贵逼人。
那女子听到有人说话，才抬起头来，原本无精打采的眸子突然亮堂起来，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冷声道，“无耻小儿！”
李一枫对她的怒骂早已麻木，搬个凳子坐在康乃馨面前，嬉笑道，“臭女人，贱女人！”
康乃馨怒气冲天，板凳被她晃地吱吱作响。
康乃馨越是生气，李一枫越是得意。李一枫欣赏着康乃馨的挣扎之色，这种高高在上之感让他十分陶醉。
康乃馨没力气骂了，李一枫骂人的话也说尽了，二人一时半会儿大眼瞪小眼，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一枫躺到了床上，闭目养神。康乃馨也合上了眸子，眼睫毛时不时抖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康乃馨睁开了眸子，一扫之前的颓废，眸子亮的惊人，“你叫李一枫，将军府的小公子。”
李一枫睁开了眼睛，安静地听着。
“我之前听说将府大小姐刚从乡下来便接收了淑女之家，不到一个月便带淑女之家收购了秀丽天下？”康乃馨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这些可都是真的？”
李一枫没应，算是默认。
康乃馨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大小姐，我辈楷模也。”
见李一枫还是不说话，康乃馨算是没辙了，泄气地瘫坐在椅子上。
“你为什么要当出气筒被人骂？”李一枫坐起身，“为了赚银两？”
“哈哈哈哈，银两！”康乃馨大笑，“若给他黄金万两能换我自由身，我给他黄金万万两又能如何！”康乃馨意欲站起，无奈脚踝处紧紧被绑住，她尝试无果，又坐回椅子，一双眸子似携卷了数万狂风，直向李一枫袭来，“我敬你爹李将军，持兵过万从不妄自尊大，仗势欺人、爱兵爱民，我敬你将府大小姐，天赋异禀，一入东极城便如蛟龙入海，锋芒尽露，我敬你将府二小姐人美心善，常常义诊，救我街坊四邻，救我贫苦百姓，我敬你将府笔墨少爷大气量，大胸襟，将来必是翩翩少年郎。唯独你，一枫少爷，”康乃馨不屑道，“我见过你，彼时大小姐还在东极城，带你们出门游玩，我见你们虽贵为主子，却对下人礼貌有佳，极为羡慕与钦佩，不料想，现在算是知道了一枫少爷的为人。”
李一枫站起来，径直走向康乃馨，阴沉着脸，面色不善。
康乃馨毫不畏惧，尽管是坐着，比李一枫矮了很多，阵势却是丝毫不弱，“若是将府众人见到你这个样子，只怕你今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你丢尽了将府的颜面！”
李一枫盯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除了冷冽看不到半丝情感。
康乃馨不禁怀疑起自己眼前这个孩子的真实年龄，他真的只有十岁吗？
“你觉得你说这些我便会像他们一样，善良，干净，美好，就像所有你们给他们标榜的那样吗？”李一枫抬起康乃馨的头，右手高高扬起，犹豫良久，还是放了下来，“本少不打女人。”
康乃馨挣脱李一枫的手掌，向李一枫吐了口口水，“真是会自欺欺人，难道你的所作所为对我造成的伤害比不上一顿拳打脚踢吗？！伪君子！将府的败类！”
李一枫看向自己脚上的口水，他忽然觉得特别的恶心。
李一枫将鞋脱掉，她的口水，应该哪里来，哪里去。
所以，他将鞋上的口水一下一下的在康乃馨的嘴上蹭干净。
康乃馨浑身发抖，刚刚还倔强的眸子此时蓄满了泪水。她强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康乃馨的眼睛很大，害怕的时候瞪大了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慌，像极了请婉。
康乃馨骨子里有种倔强，此时强装的坚强让李一枫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像是看到了大姐发现家中被周管家盗得干净的那天，大姐在哭，请婉也在哭，他也在哭，大家都在哭，所以大姐不哭了。那时候的大姐是她们的天，大姐哭他们也哭，只要大姐在他们就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只因为有大姐在。
自己什么时候变了呢？变得不会哭了呢？李一枫看着康乃馨强忍泪水，固执倔强的脸，觉得很无趣，所以他拔了腰间的剑，挑断绳子，“别再让我见到你，你让我恶心。”
康乃馨止住哭声，诧异地望向李一枫。
“滚。”李一枫剑指康乃馨，“再不滚我就断了你四肢，绝了你这一生的自由！”
康乃馨无奈道，“我站不起来，我已经一个月没站起来过了。而且，我大兄...”
“你怎么这么多事，那你就呆在这里等死吧。”李一枫气呼呼收了剑，不理会康乃馨。
“那我用东西和你交换，我告诉你一条消息，你带我出去。”康乃馨满怀期待看向李一枫，“你肯定不会失望的。”
“你说。”
“我有一次曾在茶楼里见过大小姐，她和一名姑娘坐在一起，我听到她说，”康乃馨羡慕道，“她说她太困了闭上眼睛走路，结果撞树上了，你拿了把小刀，去打那棵欺负她的树。”康乃馨边笑边流泪，“谢谢你，我知道，你和他们那帮人不一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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