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
冯怀远悄然打量着正在抽纸巾擦汗的苏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你看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听爸妈说你住院了，怎么样，情况严不严重？”
“就是胃口不好。”苏夏说：“因为回来就要对着靳岂之那张脸吃饭，我实在吃不下去，但怀了孩子又不能不吃，只能逼着自己吃下去，但转头就吐了。”
“白阿姨很担心我，大半夜的就送我去医院了。”
“我怎么听说是靳岂之送你去的？”
“听说？听谁说的，当时是大半夜，大半夜我怎么可能跟靳岂之在一起。我跟那个杀人犯预备役待在同一个空间都难受，跟他睡一起睡，杀了我吧！”
这一通话说下来，简直通体舒畅。
苏夏非常满意。
她擦完汗随手把纸巾折了起来，动作慢慢吞吞的，再抬头时，脸上带着一点笑，像是好奇又是随口无意的问他：“怀远哥你怎么道听途说那些东西啊。”
“爸跟我说的。”冯怀远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你也知道，爸他年纪大了，老人家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在知道你就是妈之前生的女儿后，一直很关注你和靳岂之的事。”
“唉。”苏夏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
“也没什么……”苏夏似乎很困扰，但那些话不是随便跟谁都能讲的，所以她又咽回肚子里，单手支着额头，把那折好的纸巾拆来叠去，“就是有点心烦。”
冯怀远猜测：“为靳岂之跟那个藤田美慧的事吗？”
苏夏诧异，抬头看他。
“怀远哥你怎么知道！”
“都见报了，网上传的更凶，说靳岂之马上要跟藤田美慧奉子结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夏又叹了一声，有点烦躁的样子，扒了扒头发。
冯怀远跟着略微有点着急，他说：“爸早上看到这个新闻都气得吃不下饭，知道我要跟你见面后，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劝你别生气，生气了对肚子里孩子不好。”
“有什么好生气的。”苏夏撇嘴，“靳岂之跟那个日本女人厮混在一起，我开心都来不及，但是……”
“你不为这个生气你为什么？”
苏夏看了看他，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和你无关。”
见苏夏不想说这个话题，冯怀远也没逼她，又喝了几口奶茶就转移阵地。
苏夏喜欢吃中餐，胃口也不错。
冯怀远频频给她夹菜，又让她吃慢点，哪个盘子空了会让服务员把相应的菜再补一份上来，体贴入微，两人谁也没有提之前在咖啡厅里说的事。
直到酒足饭饱。
苏夏用口布擦了擦嘴，靠在躺椅上。
吃饱后情绪往往会变得散漫和自在起来，当胃不处于饥饿状态，人的紧张感会大大减少。
冯怀远重新提起了那个话题，“如果靳岂之跟藤田美慧结婚，你应该得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吧？”
“这孩子是我的。”苏夏想都不想打掉的事，她也记得自己有一番特定说辞，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我身体不好，子宫壁薄，这个孩子如果打掉，我就没下一个了。”
“靳岂之那不是还有一个吗？”
苏夏心里微微一凛，但随即放松跟没事人一样，“爸妈把这个事都告诉你了？”
“啊，是啊。”
“但那毕竟是靳岂之带大的孩子，靳岂之就算结婚了，那个日本女人能不能生，生不生得出来儿子都不一定，他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松口让我带走千席的。”
“但女人嫉妒心很强的，藤田美慧如果跟靳岂之结婚，她肯定容不下你肚子里的孩子，而千席在靳家未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说的没错。”
苏夏有点烦躁，“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但我真的不想见靳岂之，烦死了，看到他的感觉我头皮都竖起来了。”
冯怀远不动声色的仔细看她反应，到后面才笑说：“不要紧，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有我和爸妈给你撑腰，不管是那个日本女人还是靳岂之，他们想要欺负你，得先问过我们同不同意。”
苏夏也笑，“怀远哥你真好！”
冯怀远送苏夏回蒋家。
开到铁栅栏外，苏夏说想进他进去坐一坐，但被拒绝了。
冯怀远说来浮阳城还有个项目要谈，未来一星期左右都会待在浮阳城，到时候一有空就会来陪她。
苏夏只好作罢，目送他坐上出租车回去。
彼时时间已经不早，月亮高高挂起，月光洒在草皮上像是布了一层银霜，万籁俱寂，偶尔会传来一两声虫鸣。
这样的自在没持续多久，管家不知道那里得到消息，开车来接她了。
车上还有一个小宝贝。
苏夏把粘过来的小家伙抱到腿上。
不管旁人怎么说，她跟千席两人私底下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纠正过关系，而差不多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相处模式却透露出了更坦然的亲昵。
千席小手儿搓搓她的手臂，说：“苏苏凉。”
苏夏连称呼都不叫他改，笑盈盈捏住他的小手，说：“不是我凉，是千席热，宝贝热乎乎的像是一个小火炉，抱起来睡觉最舒服了。”
千席被她三言两语逗得耳朵红扑扑。
车子开了一段路。
沉默中，千席突然抱住苏夏，小声说：“那以后都跟苏苏睡。”
苏夏笑得眼底温柔极了，她轻轻的摸摸他的小脑袋。
“那真是太棒了呀，苏苏再也不会怕冷了呢。”
这边苏夏跟孩子相谈甚欢，没有半点愁绪，而正在下山的冯怀远却用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在对方接通后，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他把今晚苏夏的种种表现都一一转述，再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那头的人没有回答，而是说：“你这套话太明显了，搞不好弄巧成拙让她怀疑你了。”
“没有。”冯怀远很自信，“今晚一直是我掌控着节奏，她很信任我。”
“那就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不过她对靳岂之一直这么抗拒，也不是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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