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出了一会儿神，一直没有办法从震撼中恢复精神。
惠太妃却立刻道：“阿凛，你把那青美人带来，我要看看，她是不是当年那个人！”
慕容凛道：“太妃稍安勿躁，人正在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会到。”
太后终于也从震惊中恢复了理智，目光在慕容凛和慕容泽之间来回转动。
她内心也是混乱而纠结的。
到底要怎么应对解下来的局面？
慕容凛会成为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么？
那不就意味着，她这么多天做的一切部署都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太后又试探性地看了一眼慕容泽，朝他使了个眼色。
慕容泽眼珠子一转，忽然就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太后也灵机一动，赶紧道：“快……快传太医！”
慕容凛当然知道慕容泽在耍花招，却故意没有阻拦。
不一会儿，太医院就派人来了。
来的是新上任的太医院医正冯太医。
见到慕容凛也在，冯太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但在太后的授意下，他还是去给慕容泽把了脉，见慕容泽身上有不少外伤，也着实有点惊讶。
“陛下这是气急攻心，外加受了伤，才会昏迷的。”
太后忙道：“那就赶紧开方子吧，悉心照料着！”
“是！”
慕容泽被人抬走了。
慕容凛看着太后，静静地等着她的表演。
太后是不会轻易放弃慕容泽这颗棋子的，除非她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可惜了，先帝的亲儿子们，如今除了他之外，已经死绝了。
太后略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掩饰好了，道：“阿凛，你真的当众说了陛下非先帝所生？”
慕容凛点头，很坦然地道：“自然。”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让皇家颜面荡然无存么？”太后不满地问。
“总比让一个私生子占着皇位要体面一些！”慕容凛理直气壮，并不给太后颜面。
太后有些生气，还是惠太妃出面打圆场：“阿凛，好好说话，这事儿事关重大，太后顾虑得也有道理，再说……这件事你真的十拿九稳么？若是有误解，岂不是会闹出大乱子么？”
“太妃放心，这事儿自然假不了。”慕容凛依然很笃定，“再者，先帝怎么驾崩的，太后和太妃难道就一点没有怀疑过么？”
太后立刻抢在太妃前面道：“先帝驾崩乃是突发旧疾，太医们可以作证，怎么能说是皇帝做的呢？”
“我查过先帝的脉案，先帝有一弊病，不能食用海味，所以先帝在位时，宫里从来不许有海味存在，御膳房里也根本不敢采购海味。可是先帝却忽然发病，病症就和他少年时误食海味一样，可因为发病时是半夜，太医赶来时，已然晚了，最终先帝因为窒息而亡。”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让先帝食用了海味，怎么会引发旧疾？”
慕容凛将脉案丢在太后面前，上面详细记录了先帝去世时的症状。
太后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还是强行狡辩道：“也未必一定是食用了海味，也许是其他缘故，年纪大了，身子也弱，总有各种病痛。”
“可是在先帝驾崩前半个月请平安脉时，脉案上的记录都一清二楚，先帝身子骨那会儿还强健，并无什么病症。”
太后又道：“就算是误食海味，也未必是有人故意为之，也许……是陛下自己不小心吃错了东西。”
“先帝的膳食都有专人伺候，还有太监负责试毒，先帝也是谨慎之人，从不食用来历不明的食物，除非……是有人买通了试毒的太监，故意隐瞒了食物中含有海味儿的事实。”
慕容凛的目光别有深意地看向了太后。
太后立刻恼了，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怀疑是哀家做的么？”
“太后不要误会，我怎么会怀疑太后呢？这事儿自然不可能是太后授意的……”慕容凛又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其实当年太后和慕容泽早已联合到了一块儿，要不慕容泽哪有那么轻易就上位呢？
太后居功至伟，才能在慕容泽登基之后，掌握了大权。
这也埋下了她和慕容泽后来的矛盾根源。
但本质上，两人的利益还是一致的，所以每次慕容泽出事儿，太后总还要护着他一些。
太后恼羞成怒，道：“阿凛，你不要含沙射影，更别阴阳怪气，哀家是你的嫡母，你如此不敬不孝，世所难容！”
惠太妃看太后急了，忙安抚道：“太后，还请息怒才是，阿凛绝不是那个意思，他怎么敢不敬太后呢？阿凛，还不给太后道歉！”
慕容凛对惠太妃感到很无奈。
惠太妃丝毫不知道，自己今日在这里，根本就不是当和事老的，而是被她的好姐妹太后骗来当人质的。
要不是顾及她的安慰，慕容凛完全不必和太后虚与委蛇。
太后气呼呼地道：“哀家才不用 他道歉，只求着他千万不要再惹是生非就很好了，做事总是这样没有章法，毫无顾忌，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考虑大局！”
惠太妃一直给慕容凛使眼色，希望他能够软化态度，哄哄太后。
慕容凛问：“太后认为怎样才是顾全大局？顾全大局就是像慕容泽一样，为一己之私，滥杀无辜？还是只顾一时痛快，亲小人远贤臣，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能臣贤臣无法立足，倒是一些溜须拍马之辈充斥其中，放任自流。”
“亦或是太后所谓的大局，就是能躲在这样无德无能的皇帝背后，操控权柄，做幕后女皇呢？”
慕容凛的话，让场面陷入了极度冰冷尴尬。
太后粗喘着，气到浑身颤抖。
惠太妃也一脸震惊，完全没料到慕容凛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而尖锐。
“阿凛……”
太后忽然冷笑起来，道：“好，很好……这就是我当年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来的孩子，这就是哀家视如己出的孩子！”
惠太妃这会儿劝也不敢劝了，只能看着慕容凛，目光里带着几分哀求。
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好姐妹和自己疼爱的孩子，闹到这样不可收场的局面。
可一切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二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化解了。
而她就显得更加尴尬和无措。
不知道该帮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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