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和其他几位警员通宵加班，也还是没能找到林梦初的行踪，信用卡、身份证均未被使用过，手机定位翌日傍晚在闹市区出现提示，但他们火急火燎赶过去，只在垃圾桶里发现被丢弃的林梦初的手机。
宋敬行猜测道：“她估计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身份，她小时候呆的福利院在西北区，那里会不会有她的藏匿地点？
严信诚表示赞同，“江队。”他说，“要不我们去福利院看一下吧。”
程元却站出来说：“江队，让我去吧。‘’
他一夜未睡，眼下乌青，胡子拉碴，严信诚似有迟疑：“你应该休息一下……‘’
程元摇头坚持：“让我去吧，我想做点事情。”
严信诚没办法，只好把车钥匙给了江迢，说：“那就只能麻烦江队开车了，路上注意安全。”
到达福利院的时候，雨点终于落了下来，天色昏暗，阴云密布，雷声轰隆隆地由远及近。
江迢不知为何心里只觉得隐隐不安，但程元已经宛如失魂落魄的傀儡，他不愿在好友面前表露。
两人在福利院的资料室里翻了二十分钟，终于找到程林儿小时候的照片，小女孩身材纤细，扎着马尾辫，眼神忧郁，身后站着一位微笑着的老人，工作人员告诉他们，那是前任院长，十二年前因为糖尿病并发症去世。
可能是照片磨损的太厉害，也可能是拍照角度的问题，江迢总觉得这个老人笑得非常诡异。
接着他又翻了那个时间点附近的其他相册，却再也没有看到过程林儿的身影。
“有些孩子比较内敛，不合群，也不喜欢照相，所以照片少。”工作人员用“这很正常”的语气解释着。
“现在这里还有曾经认识这个小女孩的人吗？”
“上一批领导和老师都不在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他们的联系方式。不过这里每年进进出出那么多孩子，他们很难对一个十五年前的孩子有多深刻的印象。”
江迢不想白跑一趟，还是要来了那些退休员工的联系方式，准备回局里再挨个打电话去问。
回去的路上雨势越来越大，高架上堵得一塌糊涂，程元却始终沉默着看向窗外，江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种隐隐担忧的感觉并未消散，反而更浓烈，是因为下雨了吗？
真凶还没有落网，他会再现身吗？
他们尚未对外公布一号和二号受害人已经找到的消息，所以林舒夭暂时是安全的吧？
警车在红灯前停下，江迢看着读秒倒计时，耳边是雨水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前方车辆的后车灯在雨帘中若隐若现。
翟叔杰的事情也从未对外公布过，真凶为什么会比警察更快地锁定他为替罪羊？
除非……
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气球，此时正在缓慢地膨胀起来。
倒计时九秒。
江迢掏出了手机。
林舒夭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他略微放心，说道：“我下午去了福利院一趟，现在堵车了，可能要晚点回，你先吃饭不要我。”
“好的。”林舒夭说，“宋队来了。”
江迢神色一凝，“苏队？”
“嗯，他过来借盐。”林舒夭淡淡的说道，“你回来吃什么？面条好不好？放一颗溏心蛋，怎么样？”
身后鸣笛四起，红灯早已转绿，程元转过头来，嘴唇开合，但是他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到，耳中只有高分贝的尖叫声，心脏抵上肋骨，胃里的气球还在继续膨胀，仿佛下一秒便会爆裂。
林舒夭站在料理台前，挂掉电话。
宋敬行的脸映在对面的窗玻璃上，他一直站在她身后，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林舒夭把装着食盐的玻璃罐递过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展露笑容，“您先拿去用吧。”
刚刚买菜回来的时候，垃圾分类车停在楼下，穿着荧光背心的工作人员在把一袋袋的垃圾拾捡上车。
林舒夭眼睁睁看着那件男式连体衣从印有卡通象图案的干洗店塑料袋里被抖开，某种遥远但又熟悉的情绪突然来袭，仿佛小时候学游泳却没抓牢救生圈，冰冷的池水漫过头顶，顷刻间让她觉得无法呼吸。
她想给江迢打电话，也许是自己的手抖动的太过厉害，又或许埋藏在心里的恐惧再一次袭来，她的手机却掉在地上，被一只皮肤粗糙的手抢先捡了起来。
宋敬行的笑容非常和善，就和男人此时拎着的塑料袋上的那只温顺小象一样纯良无害。
“林顾问，真是太巧了，我去超市买东西，这都回来了才想起来没买盐，能去你那借点吗？”
四肢像是被冻住了，林舒夭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楼的，只是本能地安慰自己：不可能这么巧，也许只是同款而已，就算凶手真的住在这，也不至于胆子大到直接把作案证据扔进楼下垃圾桶。
宋队是个很好的人，有正常的家庭，连江迢都很信任他，不可能是他……绝对不是他……
整个三楼的窗户都是黑的，大家都还没有下班，林舒夭若无其事地问：“宋队今天好像很早就下班？”
“对啊，我有点不舒服，就请假提前回来了。”宋敬行笑了一声，“一到下雨天，我就浑身难受。‘’
钥匙插了四次才完全插进去，怎么办？呼救吗？
就因为一个塑料袋？如果弄错了呢？
以后要怎么跟他一起工作？
她在犹豫间让宋敬行进了门，恰逢江迢打来电话，林舒夭巧妙地把危险处境告知对方，同时也是说给宋敬行听，让对方知道江迢就快回来了。
“我用不了那么多的。”宋敬行笑着说，“你拿个小袋子给我装点就行。”
“没关系，柜子里还有，宋队拿去用吧。”
宋敬行迟疑地接过来，迟疑地说：“那谢谢了……‘’
男人站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林舒夭想吞口水，自己的口腔黏膜却干得仿佛撒哈拉大沙漠，两人正僵持着，这时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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