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磊做的功课显示,韦衡祖父是本市退休干部,退休前在法院身居要职,祖母则是一名成功的女商人,至今仍在几个大服装公司里任名誉董事。
他们住在市区一所别墅内,独门独户,还带个种满了山茶花的小院子。
开门的是管家,一个五十岁左右、头发半白的老人,韦衡祖母唤他“阿龙”。
“阿龙,给客人上茶。”
江迢忙说:“不用麻烦,我们只是问一些问题,不会太久。”
但阿龙还是很快端来了两杯茶。
“是山茶花茶,我自己做的。”韦衡奶奶微笑着说:“二位警官尝尝吧。”
江迢坐在沙发上,礼貌地喝了一口,林舒夭端着杯子在客厅里乱转。
江迢直接道明来意:“关于您孙子韦衡的失踪案,我知道去年您就接受过警方的问询,但当时我还没有接手,现在案子转到了我组里,所以我想再来跟您了解一下情况。”
老太太平静地点了点头,说:“您尽管问就是。”
“在您眼中,韦衡是个怎样的孩子?”
老人脸上出现思考的表情,随后说:“他是个有礼貌又懂事的孩子,家里亲戚没有不喜欢他的,而且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听他妈妈说,学校老师也特别喜欢他。”
“听说过他跟同学结怨吗?或者有遭遇过校园霸凌吗?”
“没有,他不是个书呆子,社交技能也不差,而且老师看重他,不可能任由他被欺负而不管的。”
江迢又问:“不知您先生……”
“他去外面散步了。”老太太说,“现在可能在公园跟人下棋。”
“那您儿子媳妇最近会回来吗?”
老人脸上笑容消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元旦会回来吧。”
“我们查到他们目前在XX省。”
老人笑了笑,“整个北方他们都跑遍了,大概准备再往西去找。”
林舒夭端着杯子走过来问:“您为什么笑?”
“什么?”
“您刚刚一直在笑。”
老太太面色不虞,“我只是想让自己得体一些,有错吗?”
“但聊到儿子儿媳何时回来的时候,你没有笑。”林舒夭说,“很有意思不是吗?你提到韦衡只用‘他’,却不像一般老人那样称呼孩子乳名,你不喜欢他,尽管他有礼貌又懂事,但很难得到你的欢心,他失踪近一年,你家院子里花团锦簇,奶奶忙着做花茶,爷爷每天出门遛弯,就好像不过丢了一只狗,为什么?”
老太太转向江迢,“问完了吗?”
“你也不喜欢韦衡的妈妈,因为提到他妈妈三个字的时候,你嘴角往下撇,是鄙夷的表情,你看不起她,为什么?因为她家境远远比不上你儿子?”
老太太腰杆笔直地坐在那里,喊得中气十足:“阿龙,送客!”
江迢知道韦衡奶奶不会再回答自己任何问题。他站起来,还是很有礼貌:“打扰您了。”
林舒夭讲茶杯放在茶几上,微笑着说:“谢谢您的茶,其实您大可不必瞧不起谁,您现在是富家太太,年轻时也不过是个小镇出来的姑娘。”
老人震惊地抬起头,“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您努力营造出来的得体透露着某些羞于启齿的东西,而您那么在意家境,显然自己曾经就在那里。”林舒夭扬眉一笑,“人总是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特别敏感。”
走出别墅大门,江迢说:“何必对她穷追不舍?未必所有奶奶都会喜欢自己的孙子。”
“是啊。”
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自己就算做得再好平时多懂事,她的父亲还是不喜欢自己。
江迢看到林舒夭垂下了眼眸,便知道她想到了自己也是这样的,赶紧把人揽进怀里,“别多想!你有我。”
林舒夭双手环抱住江迢的腰,头靠进江迢的怀里,“江迢,你是这个世界最爱我的人了。”
江迢把人搂紧了几分,他后悔了,林舒夭本就性格敏感,他刚刚不应该说那句话的。
过了好一会,林舒夭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离开了江迢的怀抱,抬头看他。
“不过人是需要刺激,才会露出破绽。”林舒夭背着手,抬起头闭上眼,享受着日光的轻抚,又说:“今天天气真好,蓝天白云,阳光微风,适合多抱抱自己爱的人。”
江迢看了她一眼,“那你怎么不多抱一会?”
林舒夭轻笑出声:“那你怎么不问我老太太有没有露出破绽?”
“不问你也会说。”江迢牵起她的手说道。
“好吧。”林舒夭耸了耸肩,“她很厉害,我几乎没有看出来。”
“没看出来什么?”
“难以启齿的东西。”
“你说家境?”
林舒夭摇头,“不只,我揭穿她家境的时候,她明显松了口气,说明她还有其他的秘密。”
江迢进入驾驶座,问道:“和韦衡的失踪有关系?”
“现在还不知道。”
回到警局,程元和徐岩以也刚从学校回来,他们又去找了韦衡之前的一些同学问话,证实韦衡虽然与大家相处得不错,却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我猜到了。”林舒夭说,“太聪明同时又太循规蹈矩的小孩,不容易有朋友。”
“所以韦衡那些同学有可疑的吗?”江迢问道。
程元摇头,“小朋友们一听说我俩是警察,都挺认真配合的,看上去没有人刻意说谎或者隐瞒。他们对韦衡的了解仅限于表面,甚至没人知道他那天为什么要去长途汽车站,我们问了他们那天的不在场证明,大部分孩子放学就回家了,我们还没来及挨个验证。”
林舒夭说,“一般来说韦衡不会被同学引导去车站的,他从来没有发自内心地接纳过他们,所以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听从他们的指示,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验证一下的好。”
江迢看了林舒夭一眼,对程元说:“去验证吧。”
“现阶段我们除了去验证相关人员的不在场证明,没有其他突破口。”江迢说,“你有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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