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其婉因为多活了一世,所以,才活得更为通透,她现在并不因前世而恨韦绍旸,也不因今生而恨花其嫣,她从心里怜悯他们。
怜悯归怜悯,但花其婉却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她知道上次是花其嫣的作为,她即便不想追究,但也不敢再掉以轻心。韦荣琰不让她出晏如院,她便不出,乖乖等着他回来。
韦绍旸自那晚走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他想见的见不到,不想见的如影随形,他便索性住在铺子里,闲了到红楼翠殿,开心快活,忙了便让自己变成个陀螺,自从自己计划迎娶兰心不成,他便似乎真的静下心来,打理铺子,如此日子也很快便过去了。
花其嫣管着府中的两项事宜,临近年根儿,也整日地忙碌着,这一个月竟然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腊月二十七,韦荣琰快马加鞭地回来了。朝廷已经封印,他也不忙着到宫里去见皇上,一路直奔镇国公府,下马丢鞭,疾风如火地卷进了晏如院。
此时,刚刚用完了午膳,丫头们正在屋子里剪窗花,见到七爷都齐刷刷站起来问礼。韦荣琰来不及理会她们,一头便扎进寝室里去了,眨眼又一阵风裹出来了。
“夫人呢?”
丫头们还没有打开的笑容一下憋在脸上,还是萱草机灵些,忙回到:“夫人带着凌葭姐姐到西园散步去了,院正大人说多晒晒日头,散散步,以后生产不受罪。”
韦荣琰看到了丫头们的笑,他淡淡拿眼一扫,丫头们的脸即刻跟熨平了一样,都低眉敛目站着。
“七爷,要不要把夫人找回来。”
“不用了,你们先都退下吧。”丫头们鱼贯而出。
花其婉趁着温和的冬日的阳光走了一圈下拉,已经接近一个时辰了。她进屋便看到暖榻上的韦荣琰,歪着身子,穿了家居的直裰,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这一圈走下来,她脸不红心不跳,不想看到这个日里梦里牵挂思念的人,心一时有些不受控制,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韦荣琰抬头看向她,她高兴地咧开嘴,咧出一个说不清是笑是哭的表情。
他目光幽深,她一头扎进去便不想出来。
韦荣琰张开双臂,她向他走去,虽还不怎么显怀,但腰身已是粗了,快走了两步,有些些京巴狗的姿态。
“走慢些,忙什么?”韦荣琰忙下地接她入怀。
“你回来多久了?怎么没有到园子里找我去?”花其婉此时已经平静下来。
“嗯,回来有些时候了,走走对你生产好,等你走完,不急。不过,以后也不要走太久,现下腿可受得了?”韦荣琰给她脱了狐狸毛的斗篷,揽着她,给她揉着腿,声音有些克制。
“也没有走多久,走一刻钟,凌葭便扶着我到游廊歇会儿,晒晒太阳。”
“嗯,外面冷不冷?”
“不冷,怀里还揣着暖炉呢!走得身上热乎乎的,你摸摸。”
花其婉其实就是为了印证自己身上暖和,只是当她把他的手塞进潞绸月白对襟袄儿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时有些羞臊,忙又拽着他的手往出拿,他的手却是纹丝不动,跟长在那里一样。
月白的领缘越发衬得她脖子粉粉的红,一双水萌萌的眼睛,双眼黑漆漆湿漉漉地看着他,越发像那京巴小奶狗了,眼神怯怯的带了钩子,勾人魂魄。
“我就是让你知道我冷不冷。”
“但是为夫还不知道呢!”说着另一只手解开了她胸前的盘扣,眼睛里愈发地深沉起来。
“想不想为夫?”沙哑低沉的声音永远是最好的迷药。
“想~”
花其婉从鼻子里哼哼出声,这声气如同小奶狗的尾巴尖,在他的心尖上扫了一下,让他浑身乍起米粒却又无抓无挠,韦荣琰抽出手,一把抱起她往寝室走去。
等韦荣琰起身,已是到了掌灯时分,伺候花其婉用过晚膳,洗漱,又抱上床歇息了,他才去了正院请安。
国公爷和老太太都还等着他,看见他进来,老太太冲国公爷笑了笑,却听国公爷不屑地说:“你笑什么,整个‘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话结结实实地便传到了韦荣琰的耳朵里,韦荣琰给二老磕了头,起来在一旁做了,这才一本正经地说:“哪里忘了娘了,那礼物不是早送过来了。”
“礼物是到了,人呢?”
“人不是搁这儿了?”韦荣琰无奈地看着国公爷,又冲着老太太眨了眨眼睛。
老太太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多大年纪了,还吃醋呢!我这‘被忘了的娘’都没有这份酸,你酸个什么劲儿!”也是笑着给儿子解围。
韦荣琰也不笑,认真地点头“嗯”了一声,似乎老太太说出了令人折服的大道理。国公爷从他那一丝不苟的模样里,竟然难能可贵地品味出了点可爱,便止不住呵呵笑起来。
国公爷虽说是时常因为儿子疼媳妇吃些小醋,但他却由衷地感谢花其婉,若不是这丫头走进了儿子的心里,自己这个儿子还不知道活成个什么样,没准就是个看着晶莹却透着冷气儿的冰人,那这一辈子可有什么滋味?
韦荣琰逗笑了国公爷,也跟着笑了,见丫端了茶上来,忙起身端了递给国公爷和老太太。国公爷笑着接过去,这才问起明州的一切。
二十八日一早,韦荣琰便进宫面见了皇上,禀告了明州的市舶司建立地非常顺利,告示贴下去当天,明州沿海的商会欢腾雀跃,敲锣打鼓,舞狮舞龙,整整庆贺了三天。
原本一些商会便私下有些海上贸易,所以一经开放,便踊跃注册商号,短短一个月,这已经在册的大商船已经超过了百艘,估计年后能达到两百艘,而这些商家要流通的货物已经达到了几百种,想来明年开春船一起航,这银子也便流水一样淌进了市舶司,最后淌进了国库。
皇上很是高兴,赏赐了韦荣琰进贡的丝绸、茶叶等,韦荣琰内心其实不稀罕,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谢恩,郑重其事地带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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