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啧——太奢华了，这衣服得多重啊！穿着这能走动路吗？”
褚南欢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领口的暗纹，就像一个考古学家一般，一边看一边夸张地感叹。
“我来帮你换上试试吧！”晓苓说着，便要替褚南欢宽衣。
“还真要试啊？”
褚南欢有点小紧张，以前看电视上的女子凤冠霞帔确实很惊艳，可自己个子又不高，气场又不强，穿上会不会显得很......不搭？
“要不……”
褚南欢刚要推拒，回头却见晓苓已经将门窗掩好，正准备为她宽衣，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于是晓苓便忙着给褚南欢穿戴起来，而褚南欢却忙着给晓苓添乱。
“这个是啥啊？”
“这个要系在腰上。”
“那这个呢？”
“这个绾在臂弯的。”
“这个是挂脖子上的吗？”
“这个也是腰上的。”
......
好不容易才将婚服穿戴妥当，晓苓正要给褚南欢梳头，褚南欢却急忙躲开，连连摆手。
“凤冠就算了吧！把那玩意儿戴好都明天了，脱还要脱半天呢！太折磨人了！”
关键她正事儿还没办呢！
梁斐桓今早将晓苓的身契给了褚南欢，简简单单说了句“就看你的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褚南欢有些后悔那日进宫整蛊魏家俩兄弟了，简直在给自己挖坑嘛！
“总归后日晚上是要提前准备好的，到时候会很辛苦，你就坚持一下吧。”
晓苓羡慕地看着身着嫁衣的褚南欢，想象着自己会不会也有身披红妆，与心上人共拜天地的时候。
不需要喧天的鼓乐，不需要满座的亲朋，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已知足。
褚南欢在镜中看着自己，觉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还挺合身的嘛！不过我觉得……你穿上会更好看！”
晓苓苦笑着摇摇头，“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太遥不可及了......”
“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耗着？”褚南欢突然回头，面带愠色地看着晓苓。
晓苓一愣，随即坦然一笑，“没事，总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我年纪还没到出府的时候呢！”
“你守得住，那他呢？”
褚南欢真是要被晓苓气死了，气她不懂反抗，气她任人摆布，气她对眼前的幸福视而不见。
“……”晓苓搭在褚南欢肩上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颤，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的那个他都还不知在何处呢！想这么多作什么？”晓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的那个‘他’不就在府外等你给他传消息呢吗？”
总算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褚南欢顿时轻松了不少。
“你怎么会知道……”晓苓一阵心慌，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将军告诉我的，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之所以不揭穿，就是想在合适的时机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
“我不是你，我没得选。”晓苓万分痛苦地说：“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娘刚得知怀孕，就被余延韦软禁起来，直到生下我，我就被作为他的一枚棋子送入庄户人家抚养，后来我娘又因生下燕儿难产而死。”
说到此处，晓苓已是泪流满面，“燕儿从小被教养得完美无缺，在外人面前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可我知道她受的苦其实比我还多。我们投胎时便选错了，所以我们一直都没得选。”
“切！说得好像别人投胎时就有的选一样！”
褚南欢轻声嗤笑道：“这都是你用来逃避的借口。他余延韦现在还不能一手遮天，你难道真的要助他到这种程度才能明白吗？他现在不能兑现给你的，今后更不可能兑现。”
晓苓不敢置信地看着褚南欢，双唇颤抖，面色苍白，仿佛唯一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美好梦境被褚南欢打破了。
褚南欢起身，帮她拭去泪痕，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张身契，交给晓苓。
“只要你想，你就是自由的，只有你最挂念的人才能牵绊住你。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晓苓接过身契，第一次有一种可以把握自己未来的感觉，心头浮现出和那人的种种过往——
儿时在田野间嬉戏追赶，他用偷来的首饰换来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少年时凌云壮志，他说要从戎云龙军，为她打下一片锦绣江山;得知她将要被卖去做奴仆，他手持利刃以命相胁......
后来即使他两人都接受了各自命运的安排，好在她命里有他，还能借由传递消息聊表思念。
他就是她命里的烛火，微弱却顽强。
这次，她想奋力一搏，只为让心中的烛火继续燃烧。
晓苓抬眼，眼中有光，心有所向。
“赵煜晗在外面布了天罗地网，只为将你带走。”
果然……
那货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好在赵煜晗还不知道晓苓已倒戈向她们。
“赵煜晗是怎么计划的？”
褚南欢好奇地问，其实她也很想知道，那货到底有没有点儿真本事。
“因为你娘家人只有李婶儿，所以亲迎之礼也只能在李婶儿家举行，我作为陪嫁，初六便要同你一起过去。他让我初六晚上将你迷晕，借由错把聘礼当成嫁妆抬来，需得立即抬回府中，以此将你放入箱中，抬回府的路上他便会在中途截走。”
晓苓将那日赵煜晗的安排一一说给褚南欢。
“哈！他还真是个人才！这招简直漏洞百出，他怎么就能肯定侍卫不会验看箱子啊！何况就算他真把我偷出来了，半途劫走有啥用啊？这么大的动静，巡街的护城军会发觉不了吗？”
褚南欢没想到赵煜晗的计划会这么简单粗暴，自己真是高估他了。亏他还好意思嘲讽她蠢！
“他不像是头脑简单的莽撞之徒，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待将军回来，我便向将军坦白此事。”
听晓苓如此一说，褚南欢又细细思量了一回，自己轻易便能看出的漏洞，赵煜晗自然应该也能想得到。
其实褚南欢打从心底里一直很抗拒一件事，就是她并不愿意相信，赵煜晗真的会为了她谋划至此。
他两人虽同出一处，可彼此并不熟悉，既然各自的人生目标不同，就没必要强行捆绑在一起。
不过如果他真的这么想玩这个游戏......
她也愿意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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