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大姐李珍和李存续在一块儿，好像在说着什么事，李存续眉头紧锁，一脸的怒气。
他们两人也看到了李娥，李珍轻道：“三妹也在这啊。”
李存续冷哼一声，连一句招呼也不打。
李珍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李存续却还是冷着一张脸，道：“大姐，你也别替她说好话了，她这个人死性难改。”说罢就一甩袖子走了。
李珍这才抱歉地看过来，“三妹，你也别怪二哥，回头我好好劝劝他。”
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还要别人来帮着说好话，岂不是太过讽刺了？
“不必了。”李娥淡道，向李珍屈膝一礼，便带着若兰离开了。
李珍赶紧去追前面的李存续。
李存续并没有走远，在弯路处的一座凉亭等她。
李珍提着裙子拾级而上，李存续却心不在焉地往她后面瞧，李珍了然，道：“三妹没有跟过来。”
闻言，李存续背过身去看凉亭外的水仙，李珍走过去，劝道：“二哥，你也别生三妹的气了，她还未及笄，很多事是可以慢慢教的。”
“说起来，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有很大责任，这些年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也不知她平日里做些什么，”李存续叹道，“若是她有你一半的好，我也不用自责了。”
“这怎么能怪二哥呢。”李珍道，“何况上次的事二妹也有不对的地方，三妹不全然都是错的。”
“就你会替她说好话。”李存续一想起前些天李娥存心绊倒李惜的事，就头疼得紧。
可一转眼又想到今天碰见李娥说的那番话，难不成真是薛姨娘为了替李惜出头，才冤枉是她偷了发钗？
“薛姨娘昨个儿还与母亲说，那都是小孩子间的打闹做不得数的，二哥，你看，不是只有我会替三妹说好话的，其实大家都很关心三妹。”李珍从小就和李存续感情极好，怎会不清楚她这个二哥的心思，“二哥，往后我也会用心教教三妹的，三妹一定能改掉骄纵的性子，你还是要多宽心才是。”
李存续刚起的念头就被这话给打消了，绊倒李惜的事，他是亲眼所见，怎会有错！
他怎么还相信李娥的话？从小到大，什么糟心事都有她，隔三岔五就闯祸，他实在不该纵容了。
“她学不学得好，我也不强求了。”李存续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珍眉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二哥好些天没去母亲那儿了，今晚就在主院用膳吧，我正好得了件新奇的玩意儿，给二哥也瞧瞧。”
……
这边若兰气鼓鼓地道：“二爷也太气人了，他竟然说那么难听的话，小姐您怎么不给二爷解释，可不能一直让他误会您。”
“我解释了他会用心听吗？没用的，一个有心在乎相信我的人，是不用我多费唇舌的。”李娥语气很淡，好像漠不关心，若兰却知道小姐心里一定也很生气的。
二爷和三小姐都是傅姨娘所出，有了隔阂误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若兰还想劝几句，但瞧着三小姐似乎已经没心情听了。
主仆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澜院。
“老夫人还没歇下，三小姐快进屋吧。”
宋妈妈打起珠帘，李娥笑着道谢，就跨进东次间了。
老夫人正在剪盆松，听到响动便搁下剪子看过来，见是李娥，慈爱地朝她招手，“快，到祖母跟前来。”
“祖母。”李娥提着裙摆跑过去，一头就扑到老夫人怀里。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没规没矩的。”老夫人拿手轻敲她的头。
李娥抬起脸甜甜笑着，“我扶您过去坐着。”
说话间两人坐上软榻，李娥道：“方才主院的事，多亏祖母及时赶来。”
闻言，老夫人一愣，转瞬就笑了，“我还以为你这榆木脑袋看不通透。”
“孙女可不是大笨蛋。”李娥往老夫人跟前一凑，作势小声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老夫人瞧着她鼓着圆圆的大眼睛，被她俏皮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
“你啊，这些年总归没有白教你。”
听了这句话，李娥神色却黯然下来，前世她虽然不喜二姐和薛姨娘，却觉得程氏是真心待她好，即便罚她也是迫于形势。
祖母向来对程氏很淡，她竟还为程氏说过好话。
祖母只道：“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
她还觉得是祖母对程氏有偏见。
后来大姐李珍改嫁到谢家，她才慢慢看明白程氏的心思算计，可一切都太晚了，祖母那时也已驾鹤西去。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要哭了似的？”
老夫人急切却又温软地安抚她，李娥擦擦眼角，咧开嘴笑，“孙女没事，就是想着这些年太顽皮了，给祖母惹了这么多糟心事，往后孙女要好好侍奉祖母，祖母可别嫌弃才是。”
“傻孩子，你常来，祖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今晚孙女要在祖母这儿用了饭才回去。”李娥撒着娇。
老夫人一叠声答应，“好好。”忙让宋妈妈去备菜。
……
芝锦院中，李惜一边浇着花一边怨道：“姨娘，你就不该那么轻易揽下错来，罚三妹的又不是你，怎么能是你一人的过错。”
“这话可不能在外头去说。”薛姨娘道，“让人听去，还以为我们阳奉阴违，背着说太太的不是，。”
“我说的又没什么不对。”李惜将水壶扔到一旁，满脸不悦，服侍的几个丫鬟都不敢上前。
“我得好姐儿，你可仔细想想，罪魁祸首应该是三小姐才是，太太原本还想替我们担下，是三小姐死死咬着你不放，我没有法子只能先告罪，以退为进，没想到她竟咄咄逼人，要让你赔礼才肯罢休。”
薛姨娘不得不柔声劝着，用好话哄着，不管怎样，惜姐儿议亲的事还要依杖程氏，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何况程氏那个人一向主意不大，不然也不会轻易被她的话左右。
在这李府，除了程氏便是她薛姨娘最有权势，如今万不能前功尽弃。
一提起这个，李惜更来气，莫名其妙就被那死丫头占了上风，她心头怎会不堵。
“姨娘，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好过的。”薛姨娘笑了笑，“太太不是让她也去方家寿宴吗？她那绣工怎及你半分？没有她的陪衬，旁人怎会高下立判你才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
“那倒是。”想起那死丫头即将丑态百出的模样，李惜就忍不住笑了，可嘴角刚扬起就脸色一变，“可是，她肯定不会自己绣的。”
“我早就想到这一点。”薛姨娘道，“其余的我都会安排好，你只要安心绣好抹额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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