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神识不再是原先的任何一方，而是一个全新的个体，没有人想变成别人，自我是存在的第一条件。
所以正道门派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和邪宗鱼死网破。
金刚罗刹当然也不愿意放弃自我，但二者相害取其轻，与其坐等被毁灭，还不如同归于尽。
张茶正全心沉浸在修炼之中，突然感觉神识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洪流直接涌入自己神识之中。
这股洪流赫然是神识之力，根本不需要主动吸收，就自发融入自己的神识，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了，这是老天端了一盆馅饼往嘴里硬塞。
张茶非但没有感到惊喜，反而感到惊惧，照这个趋势，要不了多久自己的神识就会被稀释掉，进而和对方的神识完全融合。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无数记忆随波而来，无数画面凭空浮现。
有大雷音寺的青灯古佛，有罗刹宗的邪法魔功，有纵横杀伐的种种争斗，还有虚无空寂的无边岁月。
更可怕的是，这些画面不是第三视角而是第一视角，就好像这些记忆是张茶自己的记忆，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
“糟糕，这是能够融合神识的邪术，他要和我同归于尽。”张茶读书多，这几年更是涨了不少见识，立刻觉察出对方的用意以及自己所面临的处境。
可察觉了又能怎么样呢？对方的神识比自己强大，这种以强补弱的强制融合几乎是不可逆的。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虽然这是一门邪恶的咒术，但无形中也暗合了天道，而天道不可逆。
元始心魔豁然睁眼，却没有贸然出手，因为即便以他的实力，也无法阻断这个咒术。
“你不是要毁灭我吗？你动手呀！怎么样，没这个本事了吧？”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杂种，要不是他给你撑腰，本座早把你吃了，哪里轮得到你在本座面前撒野！”
“现在就算是他也休想救你，你就乖乖和本座融为一体吧！”
虽然目前神识和记忆尚处于单向流动阶段，但金刚罗刹可以感知到张茶的情绪变化，当发现张茶恐惧了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浓浓的疯狂和怨毒。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黑暗的宝座之上，变回了那个让无数人颤抖的邪道枭雄。
另一边，感受着自我意识的转变，张茶心急如焚，却还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任何时候急都解决不了问题。
“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一切存在都必有克制之道，既然这门邪术的作用是融合神识，那么只需要想办法保住自我意识就足够了，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自我意识呢？”
想到这，张茶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利用蜃楼多年所学养成的思考方法，开始急速分析问题，寻找解决办法。
一个又一个方案掠过，一个又一个方案否决……
也不知道究竟思考了多少种？一个大胆的方案停在了脑海中。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发疯拼命，自己不疯狂一点怎么斗得过，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也没有时间去犹豫，神之锤反手砸向自己。
这一锤子砸的又快又狠，巨响声中，七窍都迸出神识碎屑，五官更是一阵模糊，剧烈的痛苦让张茶险些当场晕过去。
“你做什么？”由于神识正处于融合过程中，彼此互为一体，这一锤子砸在张茶身上，也就等于砸在金刚罗刹身上，强烈的痛苦同时也让他惨叫出声。
“我做什么？你不是想和我融为一体吗？我把自己砸碎了，就等于把你砸碎了，这才叫同归于尽。”张茶咬牙发狠，说完又是一锤子砸在自己脑门上。
金刚罗刹又是一声惨叫，心中骇然无以复加，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狠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比自己更狠。
神识融合虽然会失去自我，但并不算真正的死亡，毕竟新的神识有一半源自自己，记忆也会全部继承，而一旦神识被击碎，将是真正的同归于尽。
“你这个疯子。”金刚罗刹大叫，想阻止张茶，但他做不到，因为在完全融合之前，神之锤的主导权依旧在张茶手中。
“疯子就疯子吧，总比死了强。”这一刻张茶骨子里的倔强和疯狂被完全激发，不再理会金刚罗刹能喊叫，只是一锤又一锤轰击着自己。
同样的痛苦，那天观摩神之锤的时候自己就体会过，而且熬了过来，所以这一次坚持到最后的也一定是自己。
至于神识层面的差距，融合的过程是以强补弱，差距只会越来越小，元始心魔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竟是不由萌生出几分钦佩之情。
要知道这可是一场单纯的神识层面的厮杀，任何伤害都可能造成永久影响，张茶能够狠下心，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单单这份勇气，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张茶自身的神识在不断破碎，超越极限的痛苦渐渐让意识都变得混沌，只是凭借一股子执念和本能在挥锤。
金刚罗刹的神识也在不断破损，惨叫声响彻整片空间，便是正在被宰杀的牲畜也要甘拜下风。
在这场只能用惨烈形容的战争之中，没有任何一方获益，有的只有四个字：同归于尽。
倘若最后双方的神识都完全破碎，那么即便完成融合，新的神识也将没有自我，金刚罗刹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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