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着将在今日登上帝位的贵公子，只能用最后一口力气抬起右手，指向那高台上的，最尊贵的方位。
在那里，有他肖想已久的皇位。
还有……他……想要得到的女人……
林禾面无表情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元肃，倒在了汉白玉的台阶下。
到死，他也没能爬上这片奢望已久的，象征了无上权势的地方。
“一个……”林禾无声地动了动唇，在心里数道。
接着，她看到元清砍倒了另外一位曾跟着他打天下，在前朝宫门被破时，带着那群土匪般的士兵闯入后宫，侮辱过前朝妃嫔的某位将军。
“两个……”
然后，她看到元清回身一刀，砍掉了那位曾经深受父皇信任，却在叛军围城时第一个站出来恳请父皇投降的兵部尚书的臂膀。
“三个……”
一刀一刀，寒光刀影，昔日的仇人被元清一一砍杀。
“十五……”
“十六……”
“十七……”
林禾的脸上越来越没有血色，可是身体里的血，却在不住地沸腾。
可是，即使元清浑身浴血，他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
身经百战的帝王，这个战争的疯子，好像永远都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眼看着元清的部下几乎快要控制下整个场面。
眼看着，她最大的仇人就要凯旋。
林禾的目光全在元清身上，忽然，她眼瞳一缩便往台阶下而去。
“陛下当心……”
林禾扑了上去，抱住元清，替他挡下了那一道从后偷袭而来的刀锋。
没有收势的刀锋，砍在了皇后娇弱单薄的后背上。
“唔……”她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元清的怀中。
“禾儿——”
哪怕亲手砍倒从小护到大的幼弟都没有一丝情绪变动的元清，他却在这一刻，乱了阵脚。
浑身是血的帝王抱住他的皇后，鲜血浸透皇后的华服，也不知道那些血是她的，还是他的。
“禾儿、禾儿你怎么……御医、快叫御医！”
她怎么下来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乱阵之中。
元清算计好了一切，早就知悉元肃会篡位，甚至故意露出破绽让元肃放开手勾结大臣，策反禁军。
他故意给了他们一切便利，就是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阵仗，看看这天下到底还有多少不怕死的人。
可是，他却没算计到，林禾会为他挡刀。
她明明也在暗中联络那些老臣。
她明明，也想反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他挡刀。
“禾儿，别怕……别怕……御医就快来了……”
“陛下……”林禾感觉到身体的温度正在渐渐流逝。
她知道，她或许要不行了。
“陛下，抱歉……禾儿好像做不到……做不到……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会做到的，你会永远陪在朕身边。”
“好冷啊，陛下……”
“不冷，不会冷，乖……朕抱着你就不会冷……”
眼看着林禾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他抱紧她，抱得紧紧的。
不让任何人靠近。
亲信将帝王和皇后团团围住。
汉白玉的台阶上，越来越多的鲜血从林禾的后背流了出来，渐渐染尽了他们坐的那一小块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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