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和师父站在一起，对来自德音不加掩饰的冷淡，心虚地扯了扯齐光的袖子，“师父，师娘她……”
唉，这状不告也罢，她住了口，自是明白德音为何对自己深有敌意，说了也是让师父难做。
齐光揉了揉鼻子，颇为尴尬道，“小音她，……这些年心绪一直都不大好，唉，她过去就比我凶，这个，为师也……”
苏茉压低声音打听八卦，“师父，她欺负你么？”
“哪有……”
齐光笑起来，那笑容看着，竟与翼遥的没心没肺有点像，她终于明白，这才是师父的真实形象，就听他也压着声音探问：
“那龙骁呢，他可有对你不好？不怕，师父给你撑腰。”
“怎会！”苏茉皱了皱鼻子，嘀咕一句，“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齐光脸上显出一点同人不同命的表情，这姑侄俩的性子挺像，就是到了他这里，实在夫纲不振。
他脸上的笑渐渐淡去，良久，低低的声音带着失落，“撄宁，为师没用，不能像他那样……护着你。”
苏茉悄悄牵着师父的袖子，神情黯淡下来，唇边仍含着丝笑。
“师父，你今天跟方浩天说的，在咱们师徒间也是如此，……弟子有自己的路要走，恐怕……，将来不能侍奉在侧，就让……凡儿替我多尽孝心吧。”
齐光心头一紧，低头看着她，脸上满是震惊，张了几次口，不知从何说起，抬手想抚一抚她的头，却始终不能落下。
“撄宁，你……”
“师尊，弟子谨记您的教诲……”
苏茉笑着打断他，“心向自由，意存真我，若是到那一日真不能了，便是回去重做个凡俗庸人，无知而安……，也挺好……”
齐光心中大恸，紧紧攥住她的手，眼中是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他什么都没问，凝视她良久，终于道：“你放心，凡儿，还有你父亲，为师一定全力护持。”
一丝悲意浅淡流过心间，苏茉努力维持着平静，她临行前不敢回太微去见爹爹。
在她心里，那个与她并无血缘关系的父亲，是需要她来小心呵护的，她无法毫无破绽地应付那场诀别。
师恩如父，她孑然一身来到此地，只有这两位父亲，和弟子莫凡，身无血缘，却血浓于情，是她所有的亲人。
都安置好，她便再无牵挂。
是夜，离萃山巅四处散落明灭的火光，朝着溟池闪烁，明日天一亮，地心便要开启，此刻是最后的宁静。
苏茉将撄宁居放在一处山崖边，自二楼露台上，能远眺碧波万顷。
她颤着手指，挑出最大一枚的滟魂鲛珠，摩挲着抵上自己额头，无法动用灵力，握着鲛珠的指尖发白。
龙骁默默接过去，魂珠化泪，凝入她的眉心。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攀在他胸前的手，费力地去解玄衣上的盘扣，半天剥不开一颗，她心下着急，干脆上手去撕。
无力的双手自然撕不动法衣，她颓然地鼻尖泛红，快要哭出来了。
龙骁静静靠坐着任她施为，垂着头笑看她，“别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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