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沉着脸，纵马走在队伍最前面。
在他身后，李素佳换上了一身皮甲，戴着一顶范阳笠，嘴角勾起一个弯弧，娇小的身躯跨着一匹枣红母马，与梁红玉一样装成是赵楷的贴身侍卫。
赵楷最终还是对她妥协了，但却一路不再理她，哪怕是夜晚留宿歇息，也不正眼瞧一下她。
梁红玉来到李素佳身边，“你不该跟着来的。”
“我必须要跟着来，不然你们两个跑了，我到哪里去骗吃骗喝！”李素佳鼓起粉嫩的双腮。
“殿下不告诉你他要前往前线，是不希望你因为此事而烦恼。你要知道，他是大宋的郓王，是秦凤、永兴两路制置使，肩负着对夏作战的担子，能以朋友的身份待你已经是宽宏仁义了。你今日在路上当着他麾下的面与他对着干，让他很没面子。”梁红玉看着李素佳的双眼，认真地说。
“他赵楷是宋朝的皇子，我李素佳也是大夏的公主，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率领军队去攻打我的国家！虽然我无法阻止他，但也不能无动于衷！”李素佳同样丝毫不惧看着梁红玉，她虽然平日里胡闹，但要论到国家立场方面，绝对是毫不动摇的。
“早知如此，昨日便不该将真相告诉于你。”梁红玉叹着气走开。
破虏军全员骑着马，只三日便从凤翔府赶到了会州前线。
在进入泾原路大营之前，赵楷找到李素佳，撂下一句狠话，“进营之后，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外，做任何事情必须在红玉的陪同之下！”
泾原路帅姚古早就得知赵楷要至，直接大开营门，亲自迎接以示欢迎。
“郓王殿下！多日不见，你可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啊！”姚古看着一水头戴钢盔，身穿锁子甲，背着刀，跨着弓，骑着马的破虏军赞叹连连，“好一支威风凛凛的雄师！”
赵楷也拱手笑道，“这些不过都是些花架子罢了，是骡子是马，还得打上一仗才知道。”
姚古回应，“殿下这话可就是在寒碜下官了！您这支军队那一水的精良装备，那就算是花架子，也着实让下官眼馋的紧啊，咱这泾原路全军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三千套锁子甲！”
“姚路帅说笑了！这泾原路矿产丰饶，怎么会连三千套锁子甲都造不出来呢？”赵楷打着哈哈。
“唉！纵然有着矿石，但匠人不够用啊！”姚古摇头。
“这好办，我在关中、汉中、蜀中都有些路子，帮姚帅聘几十个铁匠不成问题。”姚古这个老狐狸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楷自然要帮姚古解决这个麻烦。
“如此，老朽就在此先谢过殿下了！”姚古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光顾着说话了，殿下请入营！”
“请！”赵楷同样挥手。
……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军与西夏军对峙于柔狼山、零波山一线，敌军西寿保泰军司的大营就在这惟精山上，占据高地，背靠黄河，黄河后面便是他们的大本营应理城。”姚古将目前大致的情况向赵楷讲述。
赵楷看着地图，西寿保泰军司所在的惟精山，东面靠着葫芦河，北面西面靠着黄河，南面又有零波山、柔狼山，确实是一块易守难攻之地。
“靠着葫芦河的杀牛岭一带，是静塞军司的防御之地吗？”赵楷见静塞军司所部就在葫芦河的东面，便问道。
“那倒不是。”姚古为赵楷解释，“葫芦河以东便是静塞军司的管辖之地，防守的主要是环庆路的种师中。”
赵楷仔细查看着地图，“姚帅，不知道你这舆图准不准确？”
“这个殿下尽可放心！”姚古拍着胸脯对赵楷保证，“这舆图是我命数十名探子专门探查绘制而成，绝对可靠。”
赵楷点点头，“姚帅，我有一计，想要姚帅斧正一二。”
“哦？殿下计将安出？”姚古顿时惊讶不已，他只是和赵楷说了一下基本情况，介绍了一下地图，赵楷就已经有计划了，这也太妖孽了吧？他心中有些不信，年轻人嘛总想着出人意料，但往往并不可靠。
赵楷指着杀牛岭道，“姚帅说那西寿保泰军司军司大营驻扎在惟精山上，不知道这西面的杀牛岭又有多少守军？”
姚古看了一眼地图上的杀牛岭，对赵楷说，“这杀牛岭上有五千西夏精锐，我们若是出动大军从此经过进攻，必定逃不开这五千西夏军的阻挡。而且此地正好在西寿保泰军司和静塞军司的中心点上，若是攻击此地，两边必定会同时驰援。”
“姚帅既然知道此地如此重要，就没有想过分兵拿下此处？”赵楷问。
姚古苦笑，“想拿下此地哪有这么容易，我若是分兵，就算是将那杀牛岭围住，一时之间也难以攻克，东西两面得知消息必定驰援，即便我能拦住西面的援军，那东面来自于静塞军司的援军却是拦之不住。”
“为何？”赵楷奇怪道，“小种路帅难道拦不住吗？”
姚古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楷愣了一会儿，好一阵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这姚、种两家都是西北将门世家，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谁都不想为他人做嫁衣，当年种家的种谔在永乐城之战的时候就对徐禧做过见死不救的事情。更何况是面对同为老牌将门世家的姚家？
这种将门之间的争斗早已经根深蒂固，短时间内很难消除，赵楷原本还想指望东面的种师中能够为他牵制住静塞军司的西夏军，但现在来看，赵楷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指挥得动种师中。
想了一会儿，赵楷说，“这样，姚帅你分兵两路，一路大军进攻进攻惟精山，另一路派军进攻杀牛岭，我则让友仲和平仲率军在路上截住前往支援杀牛岭的那一支西夏援军，给他来个围点打援，你看可好？”
“这……”姚古觉得赵楷未免也太过于托大，“那西寿保泰军司中有四万大军，派往杀牛岭的援军绝对不会少于一万，殿下有信心凭着手中那三千兵马袭杀？”
赵楷笑道，“有没有信心，姚帅将两位小姚将军召来问问便知。”
于是姚古将姚友仲、姚平仲二人叫入大帐。
姚平仲听后，当即拍着胸脯道，“没问题！我定将那西夏援军击溃，提着他们的首级来见殿下与父亲！”
姚友仲则思考了一下，谨慎地说，“可以一试！”
于是赵楷将目光望向姚古。
姚古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但既然他们三人都如此有信心，他也不好泼他们的冷水，对姚友仲说，“友仲，为父再多给你两千兵马，若是事不可为，切记不可勉强！”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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