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推开窗子一看，外头雪又厚了几分，却总算是停了下来。
原来即使雪势渐小、弱不可见，也还是静静地又下了半夜，后半夜才真正地停了下来。
外头一片明亮，天空竟隐隐现出了太阳，光芒温暖地照耀着大地。
“总算是晴了，就算结冰了也比灰蒙蒙一片要强些。”陆春雨趴在窗前开心地看着。
她抬眼看向天空的原因，自然也看到了挂在屋檐下的比昨天更长的那些冰棱子。
昨夜炕暖睡得舒服，她自然不觉得外头有多冷，但早起就知道了，男人半夜是添过柴的。
屋里不冷、不潮湿，这冰天雪地的日子到不难过，最多就是行动多少受限，觉得无趣罢了。
好在她自来到林家，也没有四处跑的习惯。
反而不管多热、多冷，都在屋里忙着绣花、做其他针线活儿，也少在村里走动，没有结交个朋友玩耍。
“二叔和爹爹好忙！”
林霖披着被子也跪坐在窗边，隔窗看着院中正在铲雪的爹爹和二叔，忍不住感慨。
林玉璋早就起来了，抱林霖去把尿之后回来，见陆春雨睡得正香，也没惊动她。
他开门出去，看看外头天色。
就一边心里默读昨晚看过的书、一边去拿了扫帚先把台阶清理出来，再见大哥也出来了，就去铲雪。
这样的天气里，他们兄弟总要多花些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在总算雪停了，再铲出路来除了会结冰、会因踩过的痕迹而出现难走的冰凌子，到是不会再被大雪覆盖了。
这场雪比去年的还大，年内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大雪了。
雪景虽好，但他们还要过日子，自然也希望老天爷见好就收，不要再这么冷了。
院子里的雪其他地方没动，就照着昨天的方位继续铲，多出来的雪都被堆向了两边，打乱了一院子的整洁。
陆春雨陪林霖感慨了会儿，就将窗子关上了。
把林霖穿戴好，才又重新打开窗子，让他可以呼吸到外头的空气，却仍是不让他出去。
而她自己则仍是继续去扫台阶上的积雪，将林玉璋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
这时候林何氏也出来了，见到她在扫雪立刻就喊林玉琪起来。
虽说一个是媳妇、一个是闺女，但年纪差着一年，没道理让小一岁的小媳妇总是这么辛苦，而自家大一岁的闺女反而闲着。
若让村里人看见，不得说她偏心？
林夫子站在院中看着忙碌的场面，再没有像昨天那般感慨了，像昨天那般的畅快，有过一次也知足了。
不过今天还是可以继续去赏雪的，不过不用再整酒菜，到时泡壶好茶，整几块点心就好了。
大女婿送来的点心可还有不少呢。
林夫子盘算着，就去厨房里洗漱，也帮着在灶下烧烧火。
一家人吃了早饭之后，外头村道上就渐渐热闹起来，许多人家都在吆喝着出来铲雪了。
林家这边，林玉璜和林玉璋也不会视而不见，不只要铲自家门前雪，也要在村里帮着一些的。
林家有兄弟俩参与就够了。
林夫子就算正当壮年，也不用跑出去和别人家那般拼力气了，他自己拿了小炉和煮茶装备，继续去赏梅去。
今天玉璋不作画，他自己研了墨，吟诗赋对、写写字，一样图个清闲乐呵。
陆春雨见他不要酒菜，也不再主动去问，图个事儿少，回屋继续做鞋。
忙完今天，林玉璋开春脱掉棉鞋就能换上厚底儿新布鞋了。
明天甚至是今天晚上，就能做她自己的新布鞋。
而林霖也吵着要新鞋，陆春雨看一眼他肉肉的小脚丫子，便答应了。
小孩子这双脚可是年年长，秋天的新鞋放到来年春天，也不一定就合脚的。
所以若非家境富裕，小孩子多半都捡哥哥姐姐的旧衣旧鞋来穿，自家没有就捡亲戚家的。
这不只是节俭，更是因为小孩子长身体快，衣裤还可以故意留一截儿放长，这鞋就得合脚，穿不了扔掉可惜，只能换人穿。
林霖的现状就是如此。
陆春雨听林玉琪提过，林霖穿不下的旧衣旧鞋，上回大嫂回去还打了个包，带回娘家去了。
林家日子好过，林霖又是长孙，再加上陆春雨进门会赚钱，还舍得买新衣料子，林霖跟着他们今年一直穿的新衣新鞋。
到是让林田氏从中捡了不少便宜，替换下来的都还很新。
可以想见，待明年继续换新，今年替换下来的又得有多少。
陆春雨听后并未说什么。
虽说她不喜田氏那破性子，也觉得田家不会感激她的善意，但那都不重要。
她是对霖儿好，甚至对霞儿好，本就与田家无关，所以根本无需在意田家对她什么态度。
再说只要婆婆不计较，她计较个什么劲儿？
农家日子苦，捡点亲戚家旧衣旧鞋，还要被人说？
穷人也有尊严，这种伤面子的事情，她不会做的。
陆春雨忙了一阵儿忽然想起来，连忙放下针线下炕。
“我去烧两锅热水，他们铲雪肯定流了很多汗，回来最好是赶紧洗个热水澡，才不容易着凉，也舒坦一些。”
她没有指使林玉琪去做这事情，而是自己去了厨房。
洗锅烧水，又看了看娘在早饭后整理出来的食材，没有管中饭的事儿。
再往灶下又添了一把火，处理好灶湾里的安全问题后，她就出了厨房，沿着兄弟俩铲出来的小道走向院门口。
各家自己的院子都铲的铲、扫的扫，整理出一大片来，而村道上两边都有不少人，正将整条道儿都清理出来。
村道不比自家院子，来来往往的人肯定要多起来。
既然各家都派了劳力出来，自然是要一次到位，把路都清理出来。
这样之后不再下大雪的日子里，各家老少出门就方便了，都是帮人更帮已的事儿。
还有不少少年人也跟在后头帮忙，拿着大扫帚将所剩无比的余雪给扫向两旁去，也有人提着茶壶给大家送茶水。
陆春雨寻了寻，就发现林玉璋兄弟都是朝着岔道口方向在忙活，而不是往另一头的，不由勾了勾唇。
她知道，玉璋哥肯定到了岔道就想往南坡那边去的，知道她惦着娘家那边的情况呢。
虽说清理田畈那边用不上他们住村南边的，但他这么积极，自然能带动大家的气氛，就会多铲出一段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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