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水凉,风,如低吟。
洛京城四王坊的襄王府,没入无边的黑夜,阴郁沉静。而破开墙壁,挖修遁地的一处密室中,亮如白昼,灯火通明。
陆傕钧刚刚安抚好三日一小闹,五日一大闹的梁昀若安睡,便轻手轻脚的掩上房门,踱去了暗门处。
方才站定,石门大开,七八人列于两侧,对他躬身做拜。看着案几上添了三四次的茶盏,似是已在此等候了多时。
“恭请襄王殿下千安。”
“都到了这个时候,诸位的虚礼,就此就免了吧。”陆傕钧大手一挥,甩开系在脖颈上的斗篷,跨步而入。
周身散发的气场浑像已经上位的王者,对着俯首称臣的阶下众人,睥睨而览。
“殿下,睦州来报,”陆傕钧最为信任的幕僚朱衡,跨步上前,递上涂着火漆的密函一封。
破来火漆印鉴,陆傕钧呈览了信中的内容,瞳孔邃暗,如膺的眼眸缩成了一条长线,“苏翊染上了时疫?”
听着口气,像是对这信中的消息存有怀疑。侍候在侧的众人,亦是闻听此言,不约而同的瞠目结舌,倍感大为吃惊。
“咱们铺下的暗桩已先后试探了多次,这消息,应该是不错的。”
朱衡深知在眼下这番窘境下,这个消息对陆傕钧的重要程度,作揖拜了拜,予以陆傕钧一个中肯的答复。
“多行不义必自毙,天道轮回,也终于轮到他苏翊来尝这苦果了,”陆傕钧眼放黠光,提起苏翊,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为了一个女人,三番两次与本王作对不说,这一次,竟敢把手伸进睦州,坏了我多年的筹谋。
以为交出一块丹书铁券,就能抹平他们苏家多年藐视皇权的罪责了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殿下何必因他而气恼,”眼见陆傕钧终于抒出积压在胸间多日的那口怨气,朱衡顺势而为,急忙开解。
“诸神在望,苍天有眼,他已是命悬一线,即便再有能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反倒是小公爷那边,咱们先前确实是有些大意了。”
“陆鹤川?一个宗室旁支之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可以继嗣承祧,光有天下的正统世勋,也不看看他们政王府自己,一声骚还没洗干净,还妄想掺和这汪浑水。”
睦州这一趟,陆鹤川的速战速决,半点不拖泥带水,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与原先在洛京时,那副风轻云淡的面孔,大相径庭。要说还没点什么别的心思,任谁都不会相信。
可陆傕钧实在想不通,陆鹤川如此大刀阔斧的崭露头角就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获父皇宠信,在朝中为他们政王府破开一点立足之地?
可那些旧事,谁人不知,政王与太后的母子情分一日不断,他们政王府就一日得吃着瓜落,受人白眼。
不然此番睦州之行,父皇大可以赐他一个名副其实的官位以震慑那些地方官,何至于只允了一个空有虚名的特使。
听上去是持天子之剑,斩杀四方,实则是中看不中用,徒有其表的虚名罢了。
“睦州那边送来的消息,说是小公爷早已与苏翊串通一气,达成某种默契。属下想着,莫不是政王府也想当那扶主上位的肱骨功臣,把宝,押在了四殿下身上?”想着睦州发生的事确实棘手,朱衡不得不替陆傕钧多想。
“傕铭?”陆傕钧俨然没把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放在眼里,不由嗤之以鼻,“哼,他们也真敢想!”
“不是本王非要小瞧了他们,而是他们实在没有眼光,天真的以为没了丹书铁券的北定王府,不会再触碰上父皇的逆鳞。
其实,父皇真正在意的,又怎会是那块难做数的死物,而是他们征北军百年来在大卫北境捍守的民心。
以父皇多疑多虑的脾性,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背靠北定王府的皇子问鼎皇位,此后这天下到底是姓陆,还是姓苏,还能说得清吗?
依本王之见,政王府和陆鹤川尚不足为虑,反倒是老大得了林家这个活财神,如虎添翼,眼下我又折损了睦州,倒叫他坐享了渔翁之利。”
“殿下错了,坐享渔翁之利的,并非大殿下!”陆傕钧刚愤懑将大掌拍在身侧的书案上,背对着的石门陡然转动,一道匿在月光下的暗影陡现,对陆傕钧方才的定论,赫然逆否。
闻见身后的动静,陆傕钧只侧颈斜睨了一眼,并未及时转身,直到来人步入光晕,露出真身,他才徐徐旋踵,正望着挑起一抹疏离的赸笑。
“何出此言啊,梁相?”
不错,来人正是梁昀若的父亲,位居大卫百官之首的梁相。
一件硕大的斗篷,将他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鞋底沾了深夜的潮露,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湿濡的脚印。
眼瞅着,陆傕钧满脸讥诮,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他身姿板正,眉目正肃,堂皇踱到其面前,没有行礼,直接答而对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包藏祸心之人,必是矫饰作伪,又怎会轻易让殿下你看出端倪。殿下可知,当年禁中殁去的那位皇子,是怎么死的?”
陆傕钧敛眸蹙眉,狐疑烦躁的睇向煞有介事的梁相,“老三?好端端的,梁相提他做是什么?”
但碍于梁相在朝中首屈一指的地位,和与自己这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即便不耐烦,也还是回想了一二,又接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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