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命悬之际,你会有所悔悟...现在看来,还是我存了不该有的期待。”
“逆子!逆子!”永治帝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剩下了咒骂,“朕一片真心对你,将这大卫天下亲手捧到你面前,你不知感恩就罢,还杀父弑君,枉顾人伦,你就不怕头上的三尺神明看着,降天劫惩戒于你嚒!”
“神明?”伸手打开窗子,由着疾风钻入,陆鹤川眈看着杵在寂静的黑夜里又冷漠到无温的大卫皇宫,他只觉好笑,“若这天上真有神明,你怎可能活至今日,又怎会让我这个不该问世之人好端端的残活了二十年。”
“你处心积虑的夺得了大卫江山,又想用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我两国之子的身份妄图侵蚀黎国的国土,真可谓一盘不可多得的好棋。只可惜,功亏一篑,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不!朕决不允许你放弃!”前前后后二十多年,他花费了多少心血才铺就了这一条康庄大道,趁着黎国战后余震未消,正是最佳的反击时机。
“你必须给朕坐稳了皇位,而后以你生母之名讨伐黎国之君。怀阳乃国之正统,后继无人,你是她唯一的儿子,你理应顺承黎国国主之位。届时,卫黎合二为一,我大卫必将这普天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
遥想到到黎国划归至大卫之后的盛景,永治帝狠下心,向陆鹤川做出最后的妥协,“你恨朕也好,怨朕也罢,朕都不与你计较。百年之机,只此一次,你如若答应朕,朕愿平你心头之恨,即刻去赴死!!”
永治帝直勾勾的盯着陆鹤川,只待他点头,便再无遗憾,谁知,他还是冷漠的看着窗外,久久未曾回眸。
直到他消磨掉最后一星希望,白衣骤然窜动,朗面回首。
“你的死活,我并不在乎,更说不上,以此作利来与你交换。既然没有再多的心愿,你我,自不必再多说。”
说完,陆鹤川背过身子,作势就要拉开殿门离去。
永治帝被他冷漠无温的话与动作寒透了心,一口气堵在胸腔里,硬是逼出来了瘀血才能喘息。
大限将至,他只能受人掣肘,即便讨伐黎国的宏图霸业不成,他也绝不能让到手的江山与人拱手相让。
“慢着!”撑着最后一口气,永治帝唤停陆鹤川前进的脚步,“黎国之事,朕可妥协,不强求于你,但国之内忧,决不可轻心懈怠。北定王府,一日不除,后患无求,绝不可因所谓情义,心生怜悯,放虎归山。”
“答应朕,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否则,朕就算化作厉鬼,也绝不会饶你!”
永治帝拼尽浑身气力,向陆鹤川宣泄下这不堪的诅咒。他口中喷涌的鲜血不断,穿着明黄寝衣的身子也跟着虚颤不停,看眼就要咽气,可眼睛还是直愣愣的盯着陆鹤川的背影,妄想以他噬血之言,逼迫陆鹤川就范。
陆鹤川身形抖颤,大开殿门的手猝然一滞,黠白的手指紧抓在绯红的门框上,勒出异样的红晕。
他沉不作声,岿然难动,且仿佛拼尽了全身的气力才控制住自己保持应有的冷静。
过了许久,眼底弥漫开来的昏黑旋涡恢复平静,他没有再转身多盼一眼,向前铮铮迈步,在永治帝不甘而又绝望的目光中飘然去远。
“噔!”
陆傕铭怎么都没想到,他会以这副狼狈而又龌龊的模样,与他这位新入朝的三皇兄迎面撞个正着。
他紧张的吞咽一下口津,不自主的压着步子又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再次撞在麟德殿外还未来的修葺完备的石栏上。
一脚踩在碎石上失了重心,眼开就要像那日梁昀若那般,翩跹如蝶舞的从石台上跌落下去。
“啊啊!”
他惊惶的叫出声,挥舞着手臂,想要在慌乱中抓紧身旁破壁残垣的断柱。怎料,一只大掌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先他一步,迅敏而又有力的扽住了他乱挥的手腕,而后猛地向前一带,拖着他逃离了危险的边缘。
他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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