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卫华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不行，绝对不行！我都说了，让你别理那臭婆娘！而且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靠着这活计做出点成就来，你嫂子能认可我？”
他是真生气了，想到张霞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和决绝，他觉得必须给自己争口气才行。
纪卫红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犹豫了下后还是点了头，“那行吧。”
一开始同意让纪卫华来卖灼华，是为了让他认清事实，吸取教训的，因为用个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卖不好护肤品。
但现在有了这层关系，纪卫红不免上了些心，打算到时候在销售方面多教他一些技巧，必要的时候亲自把关。
不过，张霞把钱带走了，纪卫华哪还有钱拿货呢？
给他放宽政策是肯定不行的，定下的规矩是不能打破的，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点分寸纪卫红还是有的。
而她也不会自己掏腰包，借钱给纪卫华，不然让对方有了依赖心理，也就失去了这次行动的意义。
到了最后，纪卫华是没了办法了，豁出去了般，把家里的猪圈都装了笼，送到生产队去看有没有人愿意收掉。
结果不成想，这种猪刚拖过去就被人卖掉了。
几头种猪加上还没长大的小猪仔，一共卖了将近一千元，不仅能让他有钱拿货，交代言费，连吃喝都有着落了。
纪卫华一时又有了信心，媳妇儿子都不在，也不担心没人养猪了，算是没了后顾之忧。
但也没有了退路。
等到天气一暖和起来，他就从纪卫红手里拿了五十套货，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去镇上进行推销。
纪卫华早出晚归，几乎没怎么露过脸，所以也就没人知道他这产品到底卖得怎么样。
三房事情都闹成这样了，纪冬暖也是听姑姑说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亦是十分唏嘘。
但人各有命，有人要作死，她也拦不住啊。
纪卫红其实对纪卫华做生意的事很是上心，刚开始的时候，算是手把手的教他怎么卖产品，还一口气帮忙卖了十套。
纪卫华看得热血沸腾，学得也还算认真。
但春节一过，纪卫红就要回省城了，那边还有一大堆灼华的订单需要她去处理，也就顾不上纪卫华这边的生意了。
纪卫红这一走，纪卫华倒也不着急担心，反而很激动，觉得自己终于能走上正轨了。
但是，当连续被顾客拒绝了好几次后，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纪卫红一开始带他去的是纺织厂附近，这边女工多，大多数都很年轻，符合灼华青春系列的目标群体。
除此之外，还有百货商场附近。
这个商场是新盖的，是镇上居民除了供销社外的最主要消费地点，也是最近店铺多起来了，才有了几分起色。
这里的优点是来往的人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这两个地点挑得都没什么毛病，甚至可以说，凝水县所有可能会对这个系列护肤品感兴趣的消费群体，全集中在这两个地方了。
纪卫红开了个好头，也把能教的都教完了，但她肯定想不到，就是这么一手好牌，纪卫华也能打得稀烂。
纪卫华发现纪卫红这一走了之后，自己要主动搭讪上那些年轻女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首先，他是个男人，还是个看起来三大五粗的男人；
其次，他穿得实在是太将就，平时张霞在家至少会给他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但他现在忙着卖东西，衣服几天没洗，指甲里也藏污纳垢的，看起来让人反胃。
会用上护肤品的女孩子，那肯定都是爱漂亮的，又怎么愿意跟一个看起来这么邋遢的男人打交道？
这些问题，纪卫红当然早就嘱咐过了，她还没走之前，还专门找了一身西装过来给纪卫华换上了，平时也督促他爱干净。
但人一走嘛，纪卫华也就成了老样子，常常忘了要收拾自己的形象，西装也能穿得歪歪斜斜的，像是胡乱罩在身上的一般。
重点是，纪卫华胆子还小，在陌生人面前，那舌头就跟不听使唤似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还没跟那些小姑娘说上几句话，人家就已经满脸嫌弃的走开了，甚至还会小声议论起他，说的都是些不太好听的话。
纪卫华倒也不算是真的傻，在碰了几天壁后，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问题了。
他一个农民，哪会收拾打扮，只能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
到了这会儿，才总算有人肯听他多说几句话。
然而，他又磕磕巴巴的讲不明白，说来说去对方都不懂，他一着急，就想起纪卫红那句——不行就让客户自己试试。
于是，他就拿出样品来，有手指抠了一块下来往别人脸上抹。
那女孩都被他吓坏了，尖叫着一路跑，他就一路追，最后还差点闹到派出所，得亏他后来发现不对劲给跑了。
但也因此，吓得几天不敢出门去卖产品。
就不说那些纪卫红经手的回头客，带着朋友专门找上门的了。
对方带了三个朋友过来，一共要三套，还问他能不能便宜点。
纪卫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态度十分坚决，表情甚至有几分狰狞，“不能少，一毛钱都不能少的！”
开玩笑，他忙活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能卖出三套，要是还算便宜了，他赚啥呀？
对方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能优惠自然好，不能优惠那就捏捏鼻子认了。
可纪卫华这态度也太坚决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便宜个一毛几分的有那么难吗？
虽然不高兴，但这产品效果的确好，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不到，脸上的痘痘就明显的消下去了，所以她才会推荐朋友来买的。
最后，自然还是按12.8元一套的价格交易的。
纪卫华高兴坏了，收钱的时候却犯了难，三套的话是多少钱来着？
他掰着手指数了半天，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主要涉及到小数点，他就完全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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