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膝盖,握着匕首,在她看来时,我也朝她看去。
大眼瞪小眼,我眨巴了下眼睛。
我转头看向其他人,他们的目光都看着我。
我一愣,这时一阵清风拂来,我不禁哆嗦,随即抬头看向杨修夷。
他站在那边,一双清透黑眸怔怔望着我,语声嘶哑:“初九?”
我一喜,抬手探了探,那道晶壁不见了。
我忙爬起,快步朝杨修夷跑去,被迎上来的他紧紧抱入了怀里。
·
一觉睡了好久,睡得好沉。
一双炙热的胳膊从后边环着我,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仿若我的边疆城墙,将所有冰冷霜寒抵挡在外。
醒来时,屋外黑沉一片,透过纱窗能见到一轮单薄圆月,模模糊糊。
我静静看着它,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呼吸。
真好,我还活着,没有死,睡在我心上人的怀里。
我轻轻转过身,睡在身后的杨修夷因我的动静而剑眉微拢,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下,却没有睁开,看来他真的很累。
我将头轻贴在他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似亘古梵音般令人安详。
想起数个时辰前,我的“诈尸”,将高晴儿,任姑娘,还有胖小伙吓得不轻,从他们描述中可以想象我当时“死”时的身子有多惨烈。
他们说我被开膛剖腹,绿色汁液和红色肉末搅成一团,五脏六腑模糊如烂泥,四肢躯干僵硬如寒石。
还有脸色,胖小伙形容我惨白的像是漆墙的石灰。
我抬眸看着杨修夷的睡容,我不知他听到他们描述我死相时会是什么心情。
也许他也认为我死了,之所以执着留下寻我,是想将我的尸体带回去?
心头一阵酸楚不忍,我伸出手,食指隔着距离,从他光洁的额头开始浮空描绘。
如墨的入鬓剑眉,深邃的眉骨轮廓,还有这双狭长漆黑,幽深专注,但此刻紧闭的双眸。
鼻梁很高挺,鼻骨结实英朗,面相上说这样的鼻子很有正气,可是他的嘴巴却很薄,面相上又说这样的双唇薄情寡义。
可见面相学说跟巫术祈福一样,都是骗子。
我微微仰起身,在他弧线完美的下颚上亲了一口。
“杨修夷,”我轻声说道,“那晚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拿整个宣城为我陪葬。虽然那个做法不好,但我当时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你知道吗,在地宫时,君琦拿刀刺入你的心口,我心里的念头也是想毁天灭地。但我只能想想,我没有那个本事,即便有,我也不会真的去做,世人都是无辜的,甚至绝大多数人还不认识我们呢。所以,我能毁掉的,只有我自己的世界。”
我环住他,在他怀中轻蹭了两下。
“杨修夷,”我柔声道,“我爱你,很爱你。”
·
再醒来是被冻醒的,被窝一片冰冷,杨修夷不知去了哪里。
我裹着被子下床,刚穿好靴子,宋十八抱了一个大箱子进来,“啪塔”一声放在地上,招呼我过去。
箱子里全是厚大衣,是她连夜回风云寨拿的御寒衣物,我心下感动,却又一阵后怕:“你一个人回去的?”
她一笑:“嘿嘿,是我死皮赖脸,拉着独孤涛陪我去的。”
我看向那箱子,琢磨该如何将宋积的事情告诉她,既怕她不信,又怕她承受不住打击。
她打开箱子,蹲下身在里边挑拣衣物,边道:“伤你的人,是我义父吧?”
我一顿,说道:“你知道你义父是坏蛋了?”
“我被他捉到了,”她抬头看我,“好在独孤涛和杨少侠,还有那位花公子及时出现,我义父打不过杨少侠,落荒而逃。”
说着,她拿出一件毛皮冬裘在我身上比划:“最厚的也就这件了,陷活岭这边就算冬天也冷不到哪儿去,而且我身体又壮,不怎么畏寒,要不你多穿两件吧。”
我看着她拿出来的那件冬裘,觉得她能这么看得开,真是件好事,也省了我去琢磨措辞。
我伸手接过,摸着冬裘的触感,说道:“外面与阵法内相接,却不知我拿了这套衣裳,阵法外可会丢失。”
“我回去看了下,我房中摆设,是我一年前的模样。”
“一年前?”我朝她看去。
“对,”她掏出一只芙蓉缠枝小香囊,说道,“这小东西可香了,我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不慎丢了,我还难过了好一阵,你看,我现在拿着它呢!”
“太乙极阵,好厉害。”我低低道。
“是很玄妙,”宋十八收起香囊,“这箱衣服你慢慢挑,我还有其他事要忙。”
“嗯。”
宋十八离开后,我起身朝这箱衣物走去。
门口又传来脚步声,我抬头,杨修夷端着热粥热菜在门口停步,朝我望来。
我见到他便想笑,唇角都抑制不住的那种,心里也会觉得好甜,快要腻死人的甜。
阳光打在他身上,背脊宽阔,身形修长,后边的光给他清俊的容貌镀了一层光影,好看到窒息。
脑中忽然忆起胡先生的一段说书,说是前朝晋升郡有一美男,面比芙蓉,风华月貌,传其出门,必引妇人欢呼,尾随其后。
当时我托腮想了许久,仍想象不出一个男子能美到何种地步才能令这世间遵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女人们忘乎所以的去竞相追逐。
如今,我忽然便理解了那些女人的心态,也理解了当初湘竹一直跟在杨修夷身后,老为他东奔西走,买东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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