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面前其貌不扬，自己一贯当做妹妹的铜月，金燕就恨不得狠狠扇他她几巴掌，是自己识人不清，特意提拔铜月从普通扫洒丫鬟做了近侍，差点害了姑娘。
她平和的为铜月拂去衣裳上的褶皱，却是徒劳，毕竟三等婢女的衣裳料子又能有多好呢，她穿的还是先前别人的旧衣裳，“你就好好自食其果，别忘了，身契还在水苏院，怎么拿捏都是二姑娘一句话。”
耳旁这么冷冷的一句话，犹如刺骨寒风直直吹入心底，铜月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痛哭流涕跪在那里。
我后悔了，金燕姐姐，不要丢下我。
她得知自己被逐出水苏院的时候，就去找了流云小筑，可柳姨娘被嫁妆银钱之事缠的不胜烦忧，那里会顾得上这么一个小丫鬟呢，自然是挥挥手打发了她。
一个轻而易举就背主的丫鬟，能有什么忠诚，搁在自己身边不也是一条毒蛇，说不准哪天就反咬自己一口，柳姨娘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想起除夕夜，烟火下姐妹们欢喜的笑颜，互相数着姑娘给的红包打赏，大家对着烟火许愿，明年要过得更好！
可是自己，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温馨美好的时日，已然离自己远去，铜月啜泣着，泪眼朦胧里看到自己满是皲裂的双手，微微一动都是锥心的疼，可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
失魂落魄的回到浣洗院，当头就是领事婆子的一巴掌，“贱人，是不是还拿捏着，还以为自己是二等丫鬟呢，”捂着脸颊神情木楞的铜月被婆子唾沫星子喷了一脸，“告诉你，今儿个这几盆你要是洗不完，洗不干净就别睡觉，明儿个的饭也省下。”
说完，骂骂咧咧的婆子转头又拎着竹棍去监工去了，铜月怔怔看着身前的木盆，里面都是下人们的衣裳，料子粗糙又厚实，洗起来十分的磨手，可她只能伸进刺骨的冷水里，一下又一下的在搓衣板上揉洗着，明明天上没有下雪，可水盆里时不时就会泛起涟漪。
流云小筑，柳姨娘心力憔悴，过的不比铜月好到哪里去。
她日以夜继废寝忘食的动用底下人，变卖自己置办的铺子，填补那嫁妆单子上写的三年收益银钱的漏洞，可实在是杯水车薪。
这三年，自己掌家，府中一应花用都提升了等级，为的就是收买人心，还不说每年老爷在外应酬风流倜傥花用，自己与眉儿每次出去都要置办衣裳首饰，别的府中喜事过寿自己都要送礼，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用银钱。
倏地，翻身惊醒的柳姨娘满头大汗，外头张嬷嬷匆匆进来，扶着她坐起来，柳姨娘顾不得嘴边的茶盏，连连摆手，“……如何了？”
今儿个就是第三天，大年十三，自从初十遇到那琴娘，自己就没有好好歇息过，整个流云小筑都是兵荒马乱的。
张嬷嬷还是丧着脸，“回姨娘，首饰什么除了压箱底的，也通通当了出去，如今还差六百多万金。”
怎，怎么还差这么多？
柳姨娘咽了口口水，不由得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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