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摇站在廊下，看着雪势消减，鹅毛变成了细盐倾洒而下，抬手盛接时就会转瞬即化。
银环从走廊那端拎着裙摆跑过来，说出的话伴随着哈出的雾气，传入了章摇的耳中。
“姑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自从姑娘得知大姑娘章氏尸身被扔到乱葬岗的时候，便一直神色不安，后来更是亲自吩咐自己前去办事。
就是为了让那大姑娘入土为安。
大姑娘做了那么多恶事，甚至差点拖着整个侯府下水，天理昭昭罄竹难书，银环说心底话，大姑娘落得个被狗啃咬的下场，都是她该！
“侯爷那里，管家也曾请示过，侯爷说祖宗恐不喜大姑娘那样的后人叨扰，不宜葬入祖坟，”银环斟酌的将后事说完，“奴婢便让六子出面，寻了片公坟之地，使了些银钱安葬了章氏。”
章摇眉目之间终于和缓一些，叹着气应了一声那就好，怔怔地看着手中融化的雪水，清透而稍觉冰凉。
她收回掌心，带着那丝掌心寒意回了屋子。
屋子里很是暖和，一进门身后的金燕就伸手，为姑娘除去厚实的大氅，用柔软的巾帕沾掉姑娘头上融化的雪水，幸好人在廊下，发间染雪不多，否则无论如何都是要沐浴一番的。
“柳姨娘那里，好生留意着，近日就让她茹素，算是对女儿的悼念。”
章摇吩咐之后便表示想要小憩，被服侍着躺在床上之后，看着金燕银环推倒外间，这屋子里有炭盆的时候，是万万不可离人的。
即便是上好的银丝碳，也是需得人看顾的，毕竟是屋中的明火，小心行事总是应该。
外头的细微声响倒也没什么，章摇抬手抚着帐幔，陷入了回忆。
自己那日去祭拜过肃王，两世交情，总该有点表示才是，一柱香算不得什么，看见那曾经将自己玩 弄于鼓掌，害得自己痛彻心扉之人，阖眸于冰冷的棺木，心中一直以来的恨意，不由得淡了许多。
都说人死帐烂呢，自己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在这一炷香之后，便是再无瓜葛。
那曾经的浓情蜜意也好，背叛玩 弄也好，终究只有自己刻骨铭心，这世间再无人知晓。
灵堂一册的肃王妃，曾经的太子妃在拭泪之后，向自己颔首，章摇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憔悴的面容，终是不忍的安慰了几句。
顺道向肃王妃表明自己的另一个来意——见见肃王府的小妾章氏。
肃王妃定定的看了章摇一会儿，随即命身边的婢子将自己引了过去，自己也因此与章青眉见了一面。
肃王妃的婢子是个通透的，金燕还未出声的时候，就已经主动撤下整个屋子的看守下人，然后道：“章二姑娘请自便，只是王妃说了，这小妾章氏多行不义，这段时间一直在领受家法，故而有些糟污，还望不要污了章二姑娘的眼。”
说完自己也已经退下，丝毫没有提及要保章氏性命的事。
金燕作势送那婢子，追上之后说了几句好话，这才转身回来守在了屋子门口。
而屋中，章摇看着狼狈的章青眉，不由得想到了同病相怜之意，柳姨娘何女儿章青眉的同病相怜。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章摇。”即便浑身抖如筛糠，章青眉还是硬撑着先下嘴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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