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应该已经传到了十一宗同盟里，想来当初竹影道长来剑蕴阁传调书的时候，那躲闪的言辞就已经说明了这望海岩上必然有什么问题。
大概是生怕剑蕴阁与这些事扯不上干系，与其放任他们独善其身，还不如将他们一道拖下水，这才有了破格的不抓阄。
越多的剑蕴阁弟子牵扯其中，剑蕴阁所受的掣肘也就越多。
都什么时候了，十一宗的人还在互相算计。还是老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
湛羲带着桑郁卿来到了一所阴气森森的房间，门吱呀一声推开，半截门松垮地耷拉下来，发出了好亮的一声响。
要不是桑郁卿早就见惯了大场面，以她以前的胆子，说不定会被吓得抓住湛羲不撒手。
房间里面摆着两副棺材。
说是棺材，其实就是用几片木板打出来的一个方形盒子，钉子将几个面都钉得死死。许是为了防止冤魂作祟，棺材的外面还像模像样地贴上了几张符纸。
桑郁卿撩起那些符纸看了一眼，上面画的符文虽然歪歪扭扭，却也是正儿八经的镇魂符，没错处的。
“桑道友，我来吧。”湛羲没忘记桑郁卿还是一名女子，让她向后退几步，他上前亮剑，干脆又利落地将死死钉上的棺材板给起开了。
“砰！”
一声巨响，棺材盖板在空中打转两圈，又重重地落在地面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刺鼻的血腥恶臭气味，叫桑郁卿忍不住伸手掩住了口鼻。
湛羲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缓缓地将剑回入了鞘。“运气不差，他们的尸身被术法封存了。”
闻言，桑郁卿的眼眸微微一睁，便上前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让她差点失态地抱着棺材盖蹲地上吐出来。
只见桑郁卿额间印堂有光亮一闪，第三个人影便出现在这狭小的破旧房内了。
湛羲警惕地将手中的剑拔出了一半，见桑郁卿仍旧是掩着口鼻蹙起眉头的娇弱模样，对于此人的突然出现并无讶异之色，他当即明白——这人是跟着桑郁卿来的。
看他的瞳色，应该是妖类。想必是桑道友收服的妖精，只是不知道她把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妖类如何带在身边而不被别人所察觉。
就在湛羲心中百转千回时，河洛通过对那两具尸体的观察，已经得出了结论。
甚至不用多看，只需一眼，便识出了这两名修士的死因为何。
“啧！”河洛从弯腰的状态直起了腰身，不紧不慢地抱起了手臂，看他这副心有成竹的样子，桑郁卿便问他：“前辈可是看出了甚么？”
“嗯。”河洛用力地点了点头，直率坦白道：“他们两个的死因不是修士所为，你大可放心。这世道还不至于堕落得人吃人。”
湛羲插嘴道：“那他们两个是……”
“鲛人。”河洛伸展了下筋骨，指向了南处的海域。“海中有一种海妖，会发出蛊惑人心的歌声，引诱人靠近他们，然后再将凡人生吞入腹。你们还小，也没出过海，没有见识过这种海妖也属正常。”
桑郁卿惊异道：“那每晚回荡在望海岩上的奇怪呜咽声，不会就是这海妖发出的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歌声会不会难听到如此地步，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河洛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便打算要回到桑郁卿的识海空间。
这时就见桑郁卿两手挡在了身前，阻拦道：“前辈先别走，这海妖经常在哪一带出没？为何前几百年都不曾听闻他们下落，如今却跑出来祸害望海岩上的修士？若是要寻的话，该怎么找他们呢？”
这个问题倒像是一记警钟，嗡的一声回荡在河洛的耳边，叫他动作一滞，眼神逐渐变得精锐。
“你倒是提醒我了。”河洛摸着自个儿的下巴，缓缓道：“按理说，有魔门震慑的海域不该有这种海妖出没才对。若他们是跨东海而来，恐怕还越不过云海崖就会被魔修们斩杀。”
一直沉默着的湛羲将他的话听在了耳朵里，自己细细琢磨了好一阵，冷静开口道：“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从无尽之地里跑出来的？”
这种猜想震撼了桑郁卿和河洛。
后者蹙起了眉头，古怪地看向湛羲，目光不断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疑惑道：“你为何有如此结论？难不成，这望海岩还有事情隐瞒不成？”
湛羲道：“隐瞒谈不上，只是这件事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没人把它放在心上。”
对此，桑郁卿越发好奇了。她说：“我早已料到望海岩会有意外发生，但是没想到事关无尽之地。湛道友，你若是信得过我，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没有必要对我藏着掖着了。”
湛羲坦然道：“我并无隐瞒之意，只是你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大了解。告诉你们也无妨，在数月之前，本该是无尽之地入口处的海域发生了一阵动荡。那时异象迭起，云海崖上现七彩虹光，海域上空浮现海市蜃楼，连海面上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什么？！”河洛惊道：“这分明是无尽之地要开启的征兆！后来呢？”
“后来，这现象只维持了短短几个瞬息的时间，若非亲眼所见，我只怕也要像其他人那般，将此事当做是一场大梦。”
桑郁卿挑高了眉梢，脸上神色惊愕无比：“这么说来，望海岩上的其他人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可以这么说。”
晚风夹杂着海浪咸腥的气息拂面，可桑郁卿却感觉空气像是凝固了似的，整个人的思绪都停留在了这一刻。
良久后，她和湛羲才听见河洛饶富趣味的笑声响起：“有意思。无尽之地有过短暂的开启，这意味着什么？”
无尽之地只有开启了，才有可能进入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曾经出现过，以后，还会远吗？
“难道说，这是天意使然吗？”桑郁卿喃喃自语的话，落入了河洛的耳朵里，叫他发出一声嘲弄意味的哼笑。
“天意？别开玩笑了，无尽之地只有符合特定的条件才会开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一处上古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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