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不是不知道红櫵心里在想些什么，红櫵虽性子有些急躁，但是个没什么心机的，高兴或者不高兴都会写在脸上，“璞玉，你别这样子，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虽说之前关系不太亲厚，但对于我的性子，想必你也是晓得几分的，这种事儿，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
红櫵嘴巴动了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可姑娘，为什么好端端的对奴婢说这样的话？”先前姑娘可不会对她说这样话的，就算是璞玉没有当着姑娘说她的坏话，难不成是姑娘对她不满意呢？这比璞玉当着姑娘的面儿说她坏话，更叫她伤心难过！
秋娘没有说话，盯着搁在案几上的牛乳粥，淡淡说道：“其实这些话，我很早就想与你说一说了，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反正今儿咱们俩儿都没事儿，索性就唠唠嗑，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罢！”只有彼此都打开了心扉，才能解开彼此的心结。
红櫵点点头，“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便是了，奴婢的性子您也是清楚的，素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秋娘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别的咱们暂且不说，就先说说这牛乳粥罢，我记得我与你说的是，这牛乳粥我是打算晚上睡觉之前喝的，你怎么这会儿子就端上来呢？”在大户人家之中，丫鬟最忌讳的就是乱拿主意了，这样的丫鬟，一般是留不得的。
红櫵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听出了这话中的含义，“姑娘，奴婢，奴婢想着今儿您起的早了些，上午大厨房又没有送来糕点，您做绣活儿又费神，所以才想将牛乳粥端来给您填填肚子，奴婢真的不是不听姑娘吩咐的，只是为姑娘着想而已，是，是真的没有坏心……”话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晓得，你为我好，我都晓得。”秋娘瞧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淡淡一笑，竭力使她轻松起来，“我若真晓得你存了什么坏心思，你觉得我会容得下你？可红櫵，你有心是一回事儿，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就不能先问问我吗？我若是想吃，自然会吩咐你的，你这样不管不顾就将牛乳粥熬了，我晚上又吃什么呢？”若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吃牛乳，怕又要睡不着觉了。
红櫵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姑娘，奴婢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若是姑娘晚上还想吃，奴婢这会儿子再去大厨房要一些。”话虽这样说，但却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如今雪刚停了，路上不好走，所以每日运到崔府的牛乳也就少多了，非得去的早才能取到牛乳，这个点儿去，只怕早就没有了。
秋娘见她转身要走，忙喊住她，“算了，这都快中午了，大厨房怎么还会有牛乳？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就这么较真？”牛乳粥事小，改变红櫵的性子才是大事儿。
红櫵抹了把泪，这才转过身来，“姑娘……”她晓得今儿的事儿是自己做的不妥当，但她做之前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更不知道怎么开口认错。
秋娘也是知道她的，也不指望她能开口认错，只是继续说道：“牛乳粥不过只是件小事儿，今儿我看到了，随便说起来了，红櫵，说句实在话，你想想先前这样的小事儿你做了多少次？事情虽不大，但每件事儿都是不合乎规矩的，你我虽觉得没什么，但你能保证旁人见了就意见？”要知道，这些事儿虽小，但连管事妈妈都没有权利做主的，更不要说红櫵一个丫鬟了。
红櫵有些明白了，小声说道：“奴婢知道姑娘的意思了，奴婢以后再也不会替姑娘做主了，就算真有什么，也会事先问姑娘的。”她不傻，知道秋娘话中的含义，先前她在知秋苑中不管做什么，可都是没人说什么的，如今若说和璞玉一点关系都没有，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
她的开心与不开心向来都是写在脸上的，如今秋娘哪里还会看不明白，“这事儿和璞玉真的没多大关系，璞玉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她从来都不会说什么的，你想想看，连她都觉得你平日的行径有些过了，这院子里怕是有不少人都已经看不下去了，只不过是大家瞧见了都没说罢了，长久这样下去，真的好吗？”若真的将这事儿与璞玉撇的干干净净，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的。
红櫵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姑娘，您的话奴婢心里都知道，其实这事儿若是换成了奴婢，奴婢心里头怕也是会不舒服的，所以不管璞玉怎么当着您面前说什么，奴婢都不会怪她的。”毕竟她算是半道插进来的，就算姑娘对她有怨言，她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姑娘和璞玉之间的情分可不是谁都能比的了的，只是先前她总觉得自己对姑娘好一些，再好一些，她就能够和璞玉比肩了。
只是如今想来，是她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就算她做的再多，做的再好，之前三年，陪在姑娘身边的总是璞玉，而那最艰难的三年，她却选择与姑娘作对，说实话，换成了任何人，心里都是有些芥蒂的。
秋娘点点头，“我晓得你是个聪明的，如今你想明白了就好，先前璞玉说那样的话，的确是有些过了，不过她也是有口无心，你不必放在心上。”有些话，根本就不用说的太清楚，还是那句话，在红櫵和璞玉之间，她向着的总是璞玉，不过这样的心思，是不适合表露在脸上的额，要不然，红櫵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总会有意见的。
红櫵抬起头来，露出一抹笑容来，只是这笑容中却是带着几分苦涩，“奴婢省的，方才璞玉都主动与奴婢说话了，奴婢是不会再继续拿乔了。”既然别人给了台阶，那她下就是了，要不然，可就真是不知道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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