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也是急疯了，她是那种不管发生了什么，总要将事情弄清楚的人，更不要说这样大的事儿了。
守在门口的婆子也是吓坏了，撒丫子就跑了，不过不是跑着去找崔志云了，而是去找王妈妈去了，不过秋娘一点都不害怕，如今聚在知秋苑门口看好戏的丫鬟有很多，这事儿迟早会传到崔志云耳朵里去的。
璞玉与红櫵两人趁着秋娘不注意的时候将她手中的瓷片夺了下来，秋娘呆若木鸡，只是一个劲儿流泪，一句话都没有说！
红櫵看着围在外面乌压压的丫鬟婆子，厉声说道：“都在这儿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有热心的丫鬟应声去了。
璞玉扶着秋娘进了屋，眼泪一个劲儿地落下，“姑娘，您，您怎么这么傻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样子，伤口这样深，若是留了疤可怎么是好？”昨日的事儿加上今日的事儿，她们家姑娘找亲事已经够难了！
这会儿子，红櫵已经拿了纱布出来给秋娘止血，也是红着眼睛劝道：“是呀，姑娘，先前您不是常说，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不要再去介怀了，想多了，对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有……”有些话，真的是劝的了别人劝不了自己！
秋娘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放心，我是有分寸的，下手不重，不会有大碍，至于你说的不要介怀，叫我如何做得到？我一直以为自己姓顾，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多年爹竟是在替别人养女儿！”言语之中皆是对崔志云的埋怨，既然崔志云能够找到她，那先前为什么不派人去找她娘回去？
当年，她娘病亡的时候大夫说的是身子虽有所亏损，但更重要的是郁结于心，所以才会这么早就没了，想必她娘一直都放心不下崔志云罢！
如此想着，原本心中对崔志云的感激之情竟有点变了，她不是不知道崔志云的难处，有那样一个岳家，谁都要矮上几分，可当年，英国公府落魄的时候，他为什么没能好好护住娘呢？
越想，她越觉得委屈，不仅是替她娘委屈，替自己委屈，更替她爹委屈！
没一会儿，大夫就来了，仔细为秋娘上了药，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姑娘的伤口不深，用了药之后应该是看不出疤痕的，以后可要小心些。”因为时间紧张，所以请的只是寻常的大夫，没能来得及请来为文氏看诊的孙大夫！
如今，秋娘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上头，只是木讷坐着，并没有说话。
那大夫摇摇头，背着药箱，转身就走了。
没一会儿，秋娘就听到门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果然见着崔志云站在门口，她的嘴巴动了动，却是没能发出声音来，如今是要唤他爹爹，还是老爷呢？
崔志云的目光有几分闪躲，到底是有些亏心，“秋娘，你怎么呢？方才大夫怎么说？”他也是晓得崔淑婕闹出的荒唐事儿，只是他没脸去怪罪崔淑婕，毕竟崔淑婕并没有说错什么！
秋娘摇摇头，哑着嗓子说道：“我没事儿！”
红櫵与璞玉见着，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此时，屋子里只有崔志云和秋娘两个人了，崔志云长叹一口气，坐在了秋娘对面，“有什么想问的话，你就问我罢！”
“外头传的……是不是真的？”秋娘很想问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可是这几个字，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崔志云点点头，有点不敢看秋娘的眼睛，秋娘那双眼睛，和明月简直是一模一样，“没错，你的确是我的女儿，若是你和你娘要怪我，我没有什么话好说，毕竟当年是我亏欠了你们母女二人！”不管当年有什么隐情，到底是他没能保护好明月和秋娘！
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秋娘哽咽说道：“怪您？娘现在已经没了，她能怎么怪您？我想，她这辈子都没怪过你罢！若是娘真的怪你，就不会抑郁而终呢！”而她，也没有资格去怪崔志云，这些年，崔志云对她有多好，她不是不晓得！
“那你呢？”崔志云看着秋娘，眼神之中有些仓皇，这和他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完全不一样，“秋娘，你怪我吗？”其实在他接秋娘回崔府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告诉秋娘实情，只是他不晓得怎么开口，特别是看着秋娘说起她养父时候那难受的模样，他很想告诉秋娘，自己才是她的爹！
只是他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这么些年来，陪在秋娘母女身边的，都是秋娘养父！
秋娘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替娘觉得难过，小时候，我经常问娘，她为什么不笑，就算是在过年的时候穿新衣服，吃好吃的果子的时候，她眉眼里的神色都是淡淡的，可你晓得娘说什么，娘说，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为什么要笑呢？”
这番话说的崔志云眼眶有些发酸，再他的印象中，明月很爱笑，每当看到他的时候总是咯咯的笑，这和沉稳的文氏完全不一样，“你娘临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其实这番话当时他也是问过秋娘养父的，只是相较于秋娘他养父，他更相信秋娘。
虽不想去想那些伤心的往事，但秋娘还是紧攥着衣角说道：“娘只说要我好好孝顺爹爹，爹爹照料我不容易，还说要我长大之后找一个良人嫁了，家底薄一些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会辜负我。”这些话，怕都是她娘的肺腑之言了罢！
崔志云终于忍不住了，紧紧闭上眼睛，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的眼泪，“你……养父是个好人！”
养父？秋娘觉得这个称呼很刺耳，很想辩解一番，说不管怎么样，爹爹永远都是我的爹爹，是谁都没有办法取代的，只是她一转头，看着崔志云那难受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是。”有些话，不一定非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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