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小孩子？
顾瑜川看了一眼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笑意的沈慕洛，烦躁地用舌尖抵了抵上牙膛。
看着沈慕洛和阮阮融洽相处的模样，他忍不住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换句话说，沈慕洛也没有比我大多少。”
阮阮因为他这句话顿了一下，微微仰头，看了一眼沈慕洛弧度性感的下颚线。
好像确实是，阮阮看其他身边人总有种看小孩子的感觉，和他们相处的方式也是哄小孩一般，偏偏在潜意识当中，沈慕洛和他们不一样。
阮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偏差，也不知道一时间该如何去面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面前的顾瑜川的问题。
她不知道这份独特是从何而来，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她不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感觉，掌控之外的东西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充满了危险。她不喜欢靠近这样的东西。
奈何这东西裹着一层香的诱人的糖衣，等她明白其中的炸弹时，她已经被糖浸住，动弹不得，她怕自己只能被这炸弹轰死。
当然了，这只是她的颅内猜想，现在她要对面的只是顾瑜川轻飘飘的提问。
“我没有……我怎么会对沈慕洛有别的看法，大家都是好朋友啦。”阮阮下意识地否定了自己的心理活动。
“不是沈慕洛？那被区别对待的是我吗？”顾瑜川不结巴了，说话逻辑也清楚了起来，“就因为我是自闭症儿童，所以就要被区别对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阮不明白顾瑜川的脑回路，她不知道顾瑜川为什么忽然就会这么觉得，只能尽量地安抚，“小哥哥同样是我的好朋友，我从开没有因为自闭症而把小哥哥特殊对待过。”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给我同等待遇？”顾瑜川不听她的话，固执道。
阮阮这才知道他还是在纠结按摩的事，可是她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当闲聊随口一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瑜川解释。
更不知道这一时间开口要说什么好，她怕这一开口说话不恰当又要惹他更加生气。
气氛凝固了一两秒，顾瑜川迅速低下了头，悲伤的气息差不多要把阮阮淹没:“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阮阮着急，“我就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瑜川也不执着了，往椅子上一倒，喃喃道，“能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啊……”
阮阮被他这颓靡的状态吓到了，她无法想象，在她没来的那些时间，仅有六七岁的顾瑜川就经常一个人这么待着，满腔悲观到极点的情绪。
正当阮阮无措时，旁边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沈慕洛看不惯顾瑜川像个巨婴粘着阮阮已经很久了，这次的事情就像是在他临门一脚推了他一把。
“你也知道你这么大个人了，除了任性给阮阮添麻烦，让阮阮感到为难，你还会做什么？还有脸要求阮阮对你同等对待？”
这话语速不快，但是话里话外都是讽刺的意味。
于是顾瑜川和阮阮二人就这么看着那张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地说完了这些，这些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话。
“你在说什么？”阮阮有些不可置信，她刚刚还在拼命思考怎么安抚顾瑜川，沈慕洛这一下是直接把人推下去了，安抚这一步都不用了。
“嗯？”沈慕洛瞟她一眼，“噢，我还漏了一点，还会装可怜让别人同情是吧？自闭症小孩，啧啧，听起来就可怜。”
“沈慕洛！”阮阮轻喝了一声。只是这个声音被旁边一个尖叫声盖过。
“我没有！”顾瑜川终于反应过来沈慕洛都说了些什么，准确地来说，是终于反应过来沈慕洛居然敢对他说这些。
“你没有？就连出了事情都只会哭唧唧的人也有脸替自己辩驳吗？”沈慕洛站起身，屈指敲了敲桌面，“要真有点本事，你就该站出来和我打，而不是继续以弱者身份躲下去！”
顾瑜川受得住这个气吗？他当然受不住，所以不论阮阮怎么劝阻，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站在沈慕洛前面行了个赛前礼。
结局也很显而易见，沈慕洛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高强度练习的状态，比起常年深居宅院自己偶尔锻炼的顾瑜川，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一次次挨打，一次次挥着拳头又冲上去，直到最后，他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有脸面再往前冲，再去面对沈慕洛嘲讽的表情，转身跑出了琴房。
他走得急，没注意拐角另一个身影也在往外走，砰的一声两个人撞在一起，皆是摔了个四仰八叉。
“小哥哥……白凤苒？”阮阮本来是跟在顾瑜川后面出来的，看见白凤苒时也是愣了一下，然后飞快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姐姐，他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顾瑜川狼狈地爬起，回头看了一眼追出来的阮阮和沈慕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然后加快了脚步往外面走去。
这会儿阮阮没注意到，她还在扶着白凤苒一个劲道歉。
沈慕洛倒是注意到了，不过他并不想说。往自私了说，他巴不得顾瑜川永远消失，阮阮只有他这一个小尾巴才好。
“我没事。”白凤苒本来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拍了拍衣摆就指了一下外面，“倒是你的小哥哥，刚刚看到你们就往外跑远了哦。”
阮阮这才发现，连忙道了谢，然后也往外走。
这条走廊到艺术馆门口的路只有一条，可是大门敞开着，四方都是路，她根本不知道顾瑜川是往哪条路跑了。
她只能在四周一一搜查，可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平时就经常当背景板的顾瑜川这次好像真的就这么融进了环境里。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顾其琛拎着书走了过来。
这个休闲的状态从他出现到崩坏大概花了五秒，他一听见顾瑜川丢了就炸了，把书扔给同学，然后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
搜查一圈后，顾其琛才想起来喊住阮阮问了一句:“瑜川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自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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