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新低声道:“估计就是宝公沙门和他说的。”
老人道:“我们用摄魂术将菩提流支和我徒儿的身份互换时,宝公沙门说不定已经知道了,而且将计就计,让青木夫人飞下高台,前去搭救。”
初新道:“这样一来,许伯纯就能趁青木夫人分心,出手偷袭。”
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却无一例外地发生了,而且环环相扣,步步紧逼。
宝公沙门的确是算计的高手。初新不得不暗暗佩服他。
老人说了下去:“巧合的是,我的两个徒儿,其中一人已误入魔道,他以为用死心法就能将另一人杀死,好让他独占那具身体。他一直都想这么做。”
初新有些恍惚,道:“所以他听信了许伯纯的话。”
老人有些语塞,缓慢地说道:“他本来是个很聪明的人,绝不会做类似的蠢事,可这份执念已扎根太久,像蛀虫般蚕食着他的耐心......”
初新沉默着,忽然道:“那么刚才在台上的达摩,是哪一个?”
老人道:“是爱着青木夫人的那一个。”
初新问老人:“你已告知过他这些事情了吗?”
老人道:“我都已经和他说过了。”
初新叹道:“刚才我看见他怀抱着青木夫人离开论法台,青木夫人还没有死。如果他听你的话,就不该这么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青木夫人死去,那样一来,他也会死的。”
老人苦笑道:“他一定会这么做的,谁也劝不了,连我也不能。”
初新理解,他明白那种感受。
无论如何,对心爱的人,他永远不能做到坐视不理。
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喊起来:“所以,宝公沙门一定去他们俩所在的地方,因为宝公沙门要确定他是否已死。”
老人点了点头,他赞同初新所说的,可他的身体似乎已无法支持他。
他又吐了一大口血。
“前辈......”初新扶住他。
老人摇摇晃晃地抓住了初新的手臂,道:“很久以前我便拜托过你,我今天再拜托你一次。”
初新在听。
“我把禅宗的未来托付给你,披上这身红袍,接替我。”
“接替你?”初新轻呼道。
“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你必须借助达摩这个组织一百五十年来建立的名声和威望,”老人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初新手腕处,他的身躯并没有初新想象中那样沉,“届时你将拥有不计其数尊敬你,能够帮助你的信徒,只有这样,你才能与宝公沙门相抗衡。”
初新仍在犹豫,却听见耳畔有人高呼:“是他,是他杀了唐家和吴家的几位公子。”
初新明白,自己的麻烦来了。
他转过身,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朝自己走来,其中六人还抬着三具尸体,他认出那是吴惆、吴怅和唐觞。
他有些惊讶,因为他并没有杀死吴惆。
吴惆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又是怎么找见尸体的?
他仔细地观察着这群人,突然,他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看见了他想要找见的人。
司马笙。
司马笙正在人群中冷冷地盯着他,就好像丛林间靠树木作为掩护靠近猎物的老虎。
初新苦笑,只有苦笑。
怪不得司马笙要将“七月”还到自己手上,这样一来,倘若恰好撞见这么一群人,他的嫌疑便坐实了。
旋即,他便想到,这群人可能是司马笙喊来的,吴惆可能就是司马笙杀死的。
初新的脊背在发冷,他的汗毛一根根地竖起。
他发现这世上会算计的“宝公沙门”实在太多了,就算除掉一个,还会有新的层出不穷,并且手段越来越高明,性格也越来越残忍。
司马笙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悄然由人群中消失了,仿佛不曾出现过。
初新无法追赶他,因为他还必须应对跟前这些难缠的江湖人士。
已经有人不由分说地拔出了剑朝初新刺去。
一道影子由初新身侧闪过,初新听到了他的剑出鞘的声音。
接下来,他跟前拔剑的江湖客已被斩下一条手臂。
老人毕竟还是出手了。
没人敢再上前。大家都看清了那把剑。
那是一把过时的青铜剑,是一把断剑。
而在老人手里,这把断剑却成了削铁如泥的神兵,这不是剑本身的威力,而是老人深厚功力加持下的结果。
江湖客脸色煞白,失去平衡,跪倒在地上哀嚎。
老人冷冷道:“人是我杀的,事儿是我做的。”
他们不认识这个老头子,他们也都不敢追问他杀人的前因后果,他们只顾着发抖。
他们害怕稍有不慎,那柄剑就会将自己的胳膊卸下来。
初新松了口气,可内心还是很沉重。
老人居然承担了他的全部罪责。
见识过他的出手之后,没人会不相信他说的话。
“前辈......”初新呼喊道。
老人回过头,笑了笑,道:“别忘记你答应的事情。”
他掌中的剑忽然掉转锋刃,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残阳如血,如炙。
不远处,马蹄已越来越近,越来越疾。
陈庆之的部队,已来到铜驼大街。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留不住。
青木夫人的呼吸已越来越微弱。
银针深深地插在她的大椎穴处,就像恶魔的诅咒般顽固、恐怖。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他究竟是红袍人,还是达摩?
或者红袍人本就是达摩,达摩,也本就是红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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