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白煜川面色一喜。
他很少露出这种神情，但如今却最期盼自己能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只可惜，打来电话的并不是白栀，更不是白斯寒。
而是白文彬。
“爸。”
白煜川抿了抿唇，接起电话，语调很平静。
“煜川啊。”
白文彬的声音也透着柔和，似乎是因为这年夜的气氛才总算将他温暖了些似的，“今晚，也照旧是一整夜吗？”
“嗯，大家伙最近都很累。”
白煜川不禁捏了捏眉心，“并且……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一直都很体谅我。”
一是因为案件突破不大，大家不想让他心烦。
再一个是，大家都觉得小栀不在了，纷纷都心照不宣的尽量不大声说话，也尽量不去提到兄妹之类的字眼，甚至还总是都有事没事找个由头来办公室跟他说两句。
并且，今早其实他还收到了许多的新年礼物。
“唉……”
白文彬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并不愿意非得清清楚楚的提起。
于是，也就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他的小栀，本该也在桌前和他一起吃着团圆饭的。
“爸，今天……”
“没关系的，不用在意我。”
白煜川还想说什么，但被他笑了一声打断，“记得要吃些东西，明早回来，我们再一起吃顿饺子好了。”
“好。”
白煜川心情复杂。
虽说以前他也总是选择在年夜值班，第二天回到家再一起吃饺子，也还是那些人。
可是他清楚，今年的家里格外冷清。
一时间，父子两人也相对无话，似乎谁也不知道该再找什么话题继续下去了。
但偏偏，他们又都知道那个最想聊起，却又最不能聊起的话题。
“行，那就这样吧！我不打扰你！”
白文彬率先打破了沉默，“明早等你！”
“嗯，爸那你记得早点休息，不要和老六一样熬夜。”
白煜川嘱咐着。
而白文彬也同样温和回应，“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
白煜川看着通话记录，又轻轻叹了口气。
从来，他和爸的电话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沉默过。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白煜川不禁有些意外。
他已经不敢再欣喜了。
反正怎么都不会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答案，索性也不再期待和猜测了，直接开门去看吧。
这样想着，他拉开了门——
“除夕快乐！”
“白队！我们一起跨年吧！”
“老大老大！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全局最靓的仔！”
一群人聚集在门口，每张脸都笑嘻嘻的，有的手里提着大大的食品袋，有的手里拎着小红灯笼，有的还抱着卷起来的福字。
尤其是侯晓宇，他最夸张了。
竟然把一长串的小彩灯挂在自己身上，头上也顶了一圈小彩灯编织的圆环，整个人就像一只移动的灯柱似的。
的确是全局最‘亮’的仔。
“你们……”
白煜川更加意外了，心中有什么被戳了一下似的。
“我们来陪你跨年的呀！”
侯晓宇笑嘻嘻的说道，“不能每次都让你发挥精神嘛，也给我们留个高风亮节得到机会对不对？”
说着，就直接挤进了办公室里，兴奋的吵吵着，“快快快！距离跨年还有半小时，我们赶紧动手给老大的办公室换个皮肤！”
“好嘞！”
“没问题！”
“看我的吧，这个小红灯笼不太鲜艳，也不张扬，附和咱们白队的气质！”
一群人也根本不管白煜川同不同意，风风火火的动起手来。
简直是史无前例。
以前的时候，这些下属哪一个见了他不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今天却一个个都活泼的都过了分。
而白煜川看着他们，轻轻笑了一下，有些无奈。
但是，心中很暖。
“怎么样啊，老大！”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苍白冷淡的办公室就大变了样子，喜气洋洋起来。
侯晓宇得意的在窗前贴好的福字前扭了扭，无比滑稽。
“福倒了。”
白煜川看着特意被倒过来贴的福字。
一个女下属笑着点点头，“对嘛！倒了，也就到了呀！白队，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白煜川点了点头，神色温和无比。
他记得，这位女下属的孩子才刚刚六岁，还没开始上一年级，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
“对嘛老大！你就该这样多笑！”
侯晓宇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相机来，直接对着他来了个特写，还一边竖起大拇指，“这张镜头感真的太好了，我一定要赶紧洗出来贴在咱们局的宣传栏里！”
“没错没错！”
“白队也太上镜了吧！”
其余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而侯晓宇又提议，“不如我们来合个影吧！”
这自然是又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白煜川挤在中间，对着镜头绽出笑容，比出各种搞怪的姿势，衬得仿佛整间办公室里就只有白煜川一个正常人似的。
“快快快！都不要动了哈！”
侯晓宇将相机架好设置完了拍照时间就赶紧往回跑，然后挤在白煜川的身边，大声笑道，“一二三！茄子！”
“茄子！”
众人齐齐喊着，而白煜川也注视着镜头露出笑容。
“我看看拍的怎么样！”
闪光灯亮起后，侯晓宇急忙跑过去看照片，而其余人有的开始摆桌子，有的从崭新的纸箱里抱出小锅和电磁炉，“这是今晚上特意让我妈包的饺子，自家人亲手做的吃起来才香呢！”
“没错没错！这是我在家里做好了的汤，直接连砂锅一起带过来的！大家趁热喝啊！”
“天呐这也太香了吧！”
众人一阵欢呼，而办公室里也开始飘起香气。
“老大老大！你看！”
侯晓宇将相机拿给白煜川，兴冲冲的说道，“绝了绝了！我要搞个相框放在工位上，酸死他们！”
因为，此刻在这里的只是一小部分人。
“发给我。”
白煜川静静看着照片说道。
“好嘞！”
侯晓宇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兴奋的用蓝牙直接将照片分享到了白煜川的微信，“老大你收到了没！”
“收到了。”
白煜川微微弯起唇角看了一会儿，然后，将照片发给了白文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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