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言和王初喜拒绝了朱城一众官员的盛情邀请，带着随行的家丁去了新的侯府。
朱城的地方再过富庶也是比不上京城的，侯府自然也要比京城的侯府简陋一些，但是带着园林的新侯府多了几分雅致和精巧。
王初喜满意道：“我喜欢这里，让我自己有种世外高人的意思了。”
萧若言看着她笑而不语。
不得不说，他还是挺细心的，临走之前没忘了把盈楼的那位大厨一起带上。
那大厨上有老下有小，萧若言硬是把他的妻小都带来了，老母送去了侯府上做点轻松的活计。
南方人喜食甜，这正合了王初喜的口味，她打算教一教这盈楼大厨怎样做蛋糕做泡芙。
当夜的宴席极尽热闹，把那些官员官眷的全都请回去之后，这桌上剩的可就都是自己人了。
美中不足的是桌上少了一个人。
王初喜吃好后撂下了筷子，不知道是该和慕容川先说追月灵的事还是先说回西域的事。
慕容川正看似认真地吃饭，不曾和身边的人多说过半句话。
王初喜刚想开口，他就站起了身来，“我吃好了，你们继续。”
看来他是刻意在回避了。
慕容川还没走出这个庭院，就听到假山后传来了一道苍老又暗含泪意的声音。
“川儿啊。”
慕容川随即一愣，整个脊背绷得笔直。
王初喜和萧若言自然也是意外，没想到西域的老皇帝会为了请慕容川回西域而亲自前来。
慕容川极其缓慢地转身，在看到穿着便服的老皇帝时面色极其复杂。
王初喜看得出，他想逃，他不想面对这一幕。
但是至于他为什么没有逃出去，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老皇帝由人搀扶着走到了桌子的主位上坐下，开口时已经有些气息虚弱了，“承蒙各位这一路上对川儿的照顾了。”
慕容川闻言冷冷说道：“何必装成这副样子，你递书信给他们的事我早便知道，可你本意并不是想立我继位不是吗？”
老皇帝起初确实是想立慕容山为储君的，说实话，如果不是慕容山死了，他也不会将这帝位交给慕容川。
这些，慕容川早就看的很清了。
老皇帝沉吟片刻，说道：“可你皇兄终究是丧命了，寡人唯一能将这西域放心托付的便只有你了啊，你即便生寡人的气，也不能置整个西域的子民于不顾啊！”
慕容川对老皇帝有失望和怨恨，还有当日计划被当面戳穿时的难堪和窘迫，因此他不想面对老皇帝，更不想再要他的位置。
见气氛又这样僵持下来了，王初喜思虑片刻后开口道：“慕容川，即便陛下他千错万错，即便他之前不曾善待于你，你也不应该如此意气用事，我相信这一路上你频频出手救助中原的百姓，可见对西域的子民你肯定更为热爱。”
慕容川的眼神有所松动。
王初喜捕捉到了他的变化，吸了口气又说道：“如果你不回西域，等陛下百年之后，你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吗？等那个时候你再回去就晚了。”
若是老皇帝死了，西域的朝野内外肯定会登时乱起来。
没有储君就只能另立新帝，只要谁的党羽够多簇拥者够多，都不必拷问品行便可加身皇袍。
慕容川轻声道：“回去不是不可，只是我在回西域之前要找到月灵。”
不用他找，月灵就已经回来了。
月灵在离开中原回月谷岛的路上不经意间看见了老皇帝出行的队伍，于是她又鬼使神差地回来了。
她害怕老皇帝见劝不回去就用绑架的。
慕容川话音刚落，月灵就又一次从房顶上飞身下来。
在面对老皇帝的时候，她面无表情，“陛下。”
老皇帝看着她，又扫了眼直勾勾盯着她的慕容川，终究是没对她再说什么。
王初喜见状立刻上前拉住了月灵，“月灵，那件事真的是你误会了。”
她以平生最快的语速连气儿都不带喘的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月灵静静地听完，莞尔一笑。
“初喜，不需要了，解释和真相我都不需要了，我不再怪他，这次误会全都是源于我对他的不信任，是我的问题。”
慕容川闻言走到她身侧，“灵儿，跟我一起回西域吧。”
他抓住她的手臂，十分用力。
月灵转身看了眼老皇帝，而后拉开了他的手，轻声说：“不了，你和陛下回西域吧，西域的子民需要你，我也要回月谷岛了，若你……若你能记着我，可以去月谷岛看看我。”
他们之间的感情若从一开始就是两情相悦的，那就不会遇上这样的难题了。
可最初他不喜欢她，她又甘愿为了他成为他父亲的妃子，现在再想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实属难于登天。
饶是王初喜也对此事无解了。
她甚至想，若是月灵当日乘着巨鹰回到岛上后没有再回头是不是会更好。
这时，从方才起便一直未出声的西域老皇帝开口了。“德……月灵姑娘，寡人恳请你和阿川一起回去吧。”
众人均是一愣。
老皇帝缓缓说道：“寡人不怕你们觉得寡人是为了保住西域的江山社稷才无奈妥协，寡人内心是想弥补阿川的。你回西域后以月谷岛岛主之女的身份入宫即可。”
以圣女的身份入宫，便可以将德妃娘娘的身份掩盖。
即便当日在刑场里有人认出了她乘驾的巨鹰也无妨，毕竟是无从证实的。
月灵难得嗫喏地看着老皇帝，沉默了许久才拉着慕容川一起在老皇帝面前齐齐跪下。
“陛下……月灵谢过陛下没有追究我曾经的罪过，还这样为了我和阿川着想，月灵还要谢过在宫里陛下给予的百般照顾！”
在她做德妃娘娘的日子里，即便老皇帝时常要她侍寝，可见她不愿意，他从不勉强，也替她保守着这种秘密让她过的体面。
听月灵再提起当初她在宫里的日子，老皇帝只觉得感慨万千。
他望着天空，浑浊的眼眸深邃，似是叹气般地说道：“寡人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此生不可能属于寡人，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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