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是遇强则强的人，斗志也被激发了出来，但却并没有正面回答马东敏，而是采取了迂回的策略，“目前，华夏互联网网民数量不过才区区百万之数，国内用户对于‘搜索’的使用和习惯还远未普及，此时的Google与雅虎也正在疯狂扩张，国内部分网民即便开始使用搜索，也必定优先考虑Google和雅虎，你们的自信来自哪里呢？”
李彦宏从容的一笑，“恐怕陈老板对我们百度的具体业务还不了解吧，之前你说我们的收入来自广告，我出于社交礼仪考量，没有否认和打断，但现在既然聊到了这么具体的层面，我不得不问问阁下，你是不是把我们看成了谷歌和雅虎一样的网页搜索？”
陈卓的笑容终于僵住，脑子疯狂运转，不是吗？错了？错哪儿了？
“难道李老板的目标不是谷歌和雅虎？”
马东敏抿嘴一笑，“我们倒是希望能够跟那样的巨头并肩，可就我们目前的情况和实力来看，那只能是梦想，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脚踏实地，做好我们目前能做好的一切！”
陈卓彻底懵了，马勒戈壁的，以为人家是沙雕，结果自己成了傻逼。
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个，那个，我冒昧的问一句哈，”陈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百度目前的业务究竟是哪一块啊？”
李彦宏舒适地翘起二郎腿，身体靠在椅背上，这是自信的表现，“面向各类互联网网站提供一套搜索技术和工具。”
马东敏又补了一刀，“而非个人用户。”
操！
陈卓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先入为主的思想害死人啊，经验主义要不得啊！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毕竟他在见到李彦宏夫妻俩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努力让自己不要怯场，告诉自己他们虽然未来会很牛逼，但现在也只是两个创业的小老板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百度也仅仅是刚刚起步的小公司而已。
可万没想到，自己还是高估了，现在的百度根本就是一个技术公司，根本还没有称霸华夏，比肩谷歌的想法！
是啊，人家谷歌和雅虎是什么体量，拥有多少计算机领域的顶尖人才，他李彦宏仅仅是掐着一个搜索技术的专利，凭什么上来就跟人家叫板，疯了吗？
可究竟是什么让李彦宏产生了称霸的欲望呢，这份凭栏野望的勇气是怎么来的呢？
就在这个气氛有些尴尬，陈卓更是直接被人把底牌掀翻的紧要关头，一直自己玩的自己的陆灵雪握了一下陈卓的大手，“我想吃冰淇淋。”
陈卓的七窍玲珑心岂是浪的虚名，他知道这是小丫头看自己吃瘪，来救场了，“吃！一个口味来一个，吃爽了算！”
陆灵雪白了陈卓一眼，“我就要一个草莓味儿的就好了，吃多了肚子疼。”
陈卓立刻打了个响指，把服务生叫过来，要了一份草莓口味的冰淇淋，还问了马东敏夫妻俩要不要也来一份，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就让服务生走了，“小姑娘就喜欢吃这种甜东西。”
夺笋啊！
马东敏岂能听不出来这是话中有话，“我以前也喜欢吃，现在更喜欢喝茶，可能温暖比冰冷更能让人心平气和吧。”
很快，冰淇淋就上来，陆灵雪吃了两口就又跟陈卓说道：“你回老家前，陪我去看看长城吧，我还没去过呢，一直都怕累，”她虽然聪明，但毕竟没有商业谈判的经验，只是知道心上人现在处在下风，自己应该帮他争取时间思考对策。
陈卓刚想说话，脑中却仿佛有一颗原子弹爆炸了，长城！他妈的！差点儿忘了这玩意儿！就是它！
1999年6月，国家计算机网络与信息安全管理中心成立，在哈工大任教多年的方滨兴调任该中心副总工程师，此后几年里，正是在他的领导下，华夏互联网建起了一套闻名天下，被称为“Great Firewall Of China”的网络长城，简称GFW，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长城防火墙”，将华夏的互联网与世界隔离开来，Google等国外网站当然是首要扫除对象。
陈卓对这网络长城倒是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因为他看的透彻，别说现在，就是二十年后的互联网仍然是低智商和网络暴民的欢乐场，绝大部分人对讯息是没有分辨能力的，对真理和真相更没有什么追求，什么猎奇就看什么，什么能让他们站在道德制高点爽一下就鼓吹什么，什么能让处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他们过一把人生人的瘾就拥护什么。
可随着华夏的崛起，互联网早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工具，而是一个新的战场，舆论战的影响无数次被低估，大量的无知网民被境外势力诱导和利用，成为了攻击自己国家的“恨国党”，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全面放开网络环境，对全力竞速的华夏来说无疑是灾难。
民族自信如果不能重新建立，这长城绝对不能拆，这是陈卓的看法。
那这道长城对百度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机遇！千载难逢的机遇！就好比银行卡里突然多了数不清零的一串数字，还不用怕追责，随便花！
陈卓也终于想通，正是这道网络长城的横空出世才给了李彦宏与谷歌叫板的底气！
而当下，还不知道这道会改变自己命运的网络长城存在的李彦宏，估计还只是想依靠手上的搜索技术，成为华夏最大的搜索技术服务供应商，为各大网站服务，成为那个站在大佬背后的小甜心。
陈卓没有记错的话，明年百度就会推出他们初期赖以生存的绝杀技能“竞价排行”，他本来以为这是水到渠成，那是因为他不了解百度，或者说只是粗浅地了解皮毛，现在他才明白，这是绝地求生！
因为，互联网泡沫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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