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烧好了，也端过来了。
成成闻到这个味道就痛楚：“拿走！不要！不要！”
钱子叶喊：“什么不要啊？！你自己说要吃肉的！你老娘替你烧好了，你又不吃啦？啊？！你个小炮子啊，你耍人玩呐！”
老太太跟儿子捣鼓：“他是要吃全生的肉。”
“全生的肉啊？妈妈，你也瞎说，全生的肉怎么吃法子啊？”
“曹大为家儿子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的。”
钱子叶虽然凶，可成成毕竟是他儿子，在心底，他也舍不得儿子这么饿下去。看成成一遍遍的喊‘肉’、喊‘要吃’，喊的眼睛都红了，钱子叶自己的眼睛也红了。
“那拿生肉给他吃呗。”
“家里没得了，刚才都烧了。”他婆娘回道。
没有肉，就去找罗中飞买，钱子叶骑了挡风玻璃都坏掉的大摩托车过去。
这都两点钟了，罗中飞家院门关着，里头也没亮灯。
“罗中飞啊！罗中飞！开开门！”
“罗中飞！中飞啊！开门嗷！”
喊了十几声，东屋的灯亮起来，罗中飞披着个褂子出来，光脚穿布鞋，他本身很恼火，但看来人是钱子叶，也是没得脾气，快步走过来开院门。
“咦，钱子叶嘛，这么晚，你喊门做什么啊？”
“我买肉唉，打二斤肉把我。”
“哦。”罗中飞看他这个着急的样子，加上他儿子之前的事，就不能不有想法。一起去堂屋的时候，他打开冰柜，还问：“是给你儿子吃啊？”
“嗯呐。”
“你婆娘早上才跟我买过几斤肉，这么快就吃结束了啊？”
“儿子要吃，你直接给我切嘛。”
东屋传出女人的问话：“中飞啊，哪个来啦？”
罗中飞没有好气：“你睡你的觉！管的事多呐你。”
来人提了五斤肉走了，罗中飞回到房间里，也不熄灯，坐着抽烟，还叹气。
女人睡眼惺忪的瞪着他：“你又发什么神经啊？不关灯还在房间里头吃烟，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房间里头吃！”
“刚才钱子叶来买肉的。”
“买就买呗，你卖给他不就行了，睡觉！”
男人拍拍女人的肩膀：“你晓得个什么唉，他买给他儿子吃的，他儿子掉下湖的，生病发热的，你不晓得嘎？”
这么一说，女人就坐起来了，揉揉眼睛：“他儿子也要吃生肉啊？”
“嗯呐。”
借着女人不反感的机会，罗中飞多抽了两口烟。
婆娘推他的膀子：“他儿子会不会也像曹小志一样，死啊？”
“哪个想的到呐，现在村上全是这些破事。”
女人又躺着靠在床头板上：“要我说嗷，只要我们家人没的事就行，这些人要买肉，买的多我们还赚钱呢。两个猪可能都不够，我估计他儿子肯定还要不少，然后他一家人都要吃了……嗯，恐怕要的多呐。”
“你不要说屁话，说点吉利话。”
女人怪笑：“呵！什么叫吉利话啊？这话对他们不吉利，对我们吉利就行唉。你过日子，还成天想着让别人吉利啊？自己过好自己的就行。”
罗中飞一支烟抽的快结束了，他还想再抽一根，就跟婆娘提了祠堂里的声音。他很了解自己的女人，只要是说到七巧八怪的事情，这个女人就来神，浑身都是劲，也不在乎男人是吃烟还是喝酒。
“啊？你真听到祠堂里头有声音啊？你看到什么啦？”
她真的来劲了，坐的笔直笔直地，哪里像困，简直就像大清早刚起床那么有精神：“你说说噻，你看到什么了？”
罗中飞续燃了另一支烟：“就是我骑车子回来的，看到祠堂门口好像有个人进去了。我过去看的，听到有嗤嗤嗤的声音，门锁住的，我喊也没得人应。然后我就去喊珍婆子过去帮忙，她家有老虎钳子，把门锁撬掉。”
“唉——你继续说噻，然后呐？”
“然后里面没得人，你说说瞧，这个声音怎么来的，我明明看到有人进去，怎么没看到里头有人的呐。”他本身已经不在乎这个事了，就是想看看婆娘认真思考的那个发呆样，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躺在床上抽烟。
“不会是看到鬼了吧？”
男人笑了：“呵呵呵，你长这么大，你见过鬼啦？都是拿来吓小孩子的。就是村里头发生的这些事情，也没有说哪个人看到鬼了。”
“那太难说了，像杨怀年跟曹大为家的几个人，人死的都找不到，公安局把曹大为一家三口关在家里头，尸体不是都还不见了嘛。”
“那鬼也不可能偷尸唉，你想想看噻。”
女人不考虑这些了，她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发财的路子：“中飞啊，你说要是村上人个个都要吃肉，天天吃、顿顿吃，那我们家不发死了嘛。”
“哼，现在哪个不吃肉啊？再好吃的东西，人家也会吃厌了。”
“你听我的，明天再去一趟镇上，再拉两头猪回来。”
罗中飞后悔跟她说这些事了，这个女人想一出是一出。
“拉过来干什么？我刚拉的两头猪，冰柜冰箱都装满了，你放哪里啊？”
“赵有才家不是还有冰柜呐？先放他那边呗，他又不用。”
赵有才是之前卖棒冰的，后来不卖了，冰柜也放了一年多，现在赵有才就一年出去几个月，在工厂做做工，大部分时间在家玩。
“不去，疯了你嗷，卖不掉怎么办呐？我拿货不要钱啊？怎么可能人家顿顿都吃猪肉呐？”
“弄点湖水放到郭德富家自来水管子里头呗。”
这个，男人就心生了打老婆的想法，他瞪着女人：“你特么傻逼啊你！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口呐？！”
“是你呆逼，不是我傻逼，赚钱唉！钱你不想赚啊？！”
……
钱子叶拿了生肉给儿子，他还真吃了，吃的很香。
老母亲捂着鼻子嘴，在哭。
“妈妈，你哭什么啊，孩子肯吃就行唉，他现在饿的狠了。”
“子叶嘎，你找那个阴阳师傅，肯定没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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